驾驶位,拉开车门,对里面道:“傅之修,快下车。”
他咬着嘴唇,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有他老爸在,她也不好发火,俯下身耐心劝说:“这么晚了,你快下来。”
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来吧。”傅爸让沈怡夏去往一旁,他来跟傅之修说。
沈怡夏很自觉地不打扰父子二人独处,她来到远处的路灯下驻足观望。不出三句话,她就看见,傅爸的脸色比巴黎的下水道还黑,神色严厉地斥责着什么。傅之修又是那副想一口咬死他爸的癫狂模样,看口型就知道,他说的是“滚”。
父子俩僵持了十多分钟。傅爸打开钱夹掏出几张法郎递给傅之修,他却挥手挡开,用最大的声音怒吼道:“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沈怡夏被他吼得一惊,也被没头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她没时间多想,只觉得这样僵下去也没办法,劳累了一个晚上,自己还想回去早点歇息呢,才不想在这里看傅之修唱大戏。
于是她提议,让傅之修今晚到她楼上住一晚,明天早上她送他去学校。傅爸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目送着傅爸离开,沈怡夏双手扒在车框上,身心俱疲道:“小鬼,下来吧,你爸走了。”
傅之修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却动作利索地下了车,跟着她上了楼。
第二天,沈怡夏按时送傅之修去了学校,然后她翘了一整天的课,回自己公寓补觉。一直到傍晚,一通电话将她惊醒。她以为傅之修又跑了,精神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接起电话,一听声音,却是询问她情况的许嘉茹。
上次她走得匆忙,加上后来因为傅之修的事情忙昏了头,她忘了联系说明情况的许嘉茹这码事。
一聊起这几天的事情,沈怡夏肚子里的苦水就像黄河水流不尽,噼里啪啦地跟许嘉茹吐槽了一通,说自己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中二少年了。
许嘉茹惊讶道:“你真把他从酒吧里绑回来了啦?”
“那还有假?”沈怡夏窝在沙发里,一条腿悬在半空中来回荡漾,一脸自豪,“他不乖乖跟我走,我只有把他绑了。”
“他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叫我给他松开呗,闹得起劲儿,结果还不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我感觉我比他爸还能管得住他,他对他爸就跟仇人一样。”
许嘉茹思忖片刻:“刚才你说他对他爸吼永远不会原谅他爸,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一个孩子可不会无缘无故对至亲说这种狠话呀。”
沈怡夏大脑飞速旋转,好像有道理。但是她又想起傅爸和蔼可亲的模样,便答道:“他爸人挺好的啊,儒雅随和。我看就是他自己作怪,还没过叛逆期呢。”她停顿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事,气呼呼地说:“他还说我是老女人!想想就气,我当时就该掐死他!”
“呸呸呸,我们夏夏才不是!那个小鬼就是在乱讲。”许嘉茹被逗笑了,立马安慰道。
听着她温柔的语气,沈怡夏心情顺畅了不少,如释重负道:“总之,我和他啊,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交际咯。”
然而,沈怡夏并不知道,因为傅之修这一次的彻夜未归,再上之前有在宿舍里斗殴的前科,学校取消了他的寄宿资格。这下被取消了寄宿资格,傅之修没地方可住,傅爸也不愿意给他租公寓,担心他又结交一群狐朋狗友,领着一帮人在家里开派对。傅爸需要一个负责并且能管住他的熟人。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沈怡夏又接到了沈爸的电话。
沈爸言辞恳切:“闺女,你就帮你傅叔叔这一次吧。你马上毕业了,也就让他跟你住在一起一年而已。”
“爸,我和他八字不合,处不来,怕怠慢了他。”沈怡夏满脸高兴地摊手道,可不想再接这个烫手山芋。
沈爸却继续劝说:“闺女,你傅叔叔……”
不等他说完,她掀起嗓门打断说:“他儿子这么浑,就应该送进少管所,塞我这里来干什么?真当我是监护人了!”
“夏夏,你忘了吗?当初你户口不在辖区内,却进了榕城一中,那可是你傅叔叔出面帮的忙,还有你进何教授的美术指导班,也是傅叔叔推荐的……”沈爸列举一堆傅爸帮过的忙,每一件都是人情。
沈怡夏仰天长叹,欠下的人情总归要还的。一咬牙狠下心,她答应了下来:“行吧行吧,我只管他在我这有饭吃,饿不死冻不死,其他的我通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