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只口型略微动了动,连琉音都没听到。
明显是单独讲给琉雪听的。
饶是“久经沙场”,大庭广众下,琉雪还是被她这番举动弄得红了脸。
待风浮柳离开,琉雪便听到女眷那边的议论已变了话题。
“我有个堪称胆大的想法……”
“我也有……”
“算了,我自己都不信。”
“我也是,但我确实听说,长公主府里近日新得了个面首,连从前最受宠的那位都被遣散了。”
“你说,会不会是……”
“慎言,慎言呐。”
琉音已在一旁傻了眼,“姑母,我要是跟父皇求风丞相,您会生气吗?”
琉雪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笑道:“我生什么气,做你的去,小姑娘想得还挺多。”
“真的?”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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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长公主府正预备关门,忽来人拜访,门房瞧了眼,见是熟人,立马放行。
琉雪正歪躺在榻上,一旁侍女跪在地上为她通发,她舒服极了,闭着眼昏昏欲睡。
风浮柳接过牛角梳,抬起下颌示意侍女告退,接下来交给他。
琉雪懒洋洋翻了个身,道:“不累吗?这么晚还过来。”
风浮柳跪在塌边,边给琉雪揉捏肩膀边状似随意道:“殿下,今日皇上问臣是否愿意娶公主?”
这本就在琉雪预料中,她哼了声问:“那你怎么说?”
“臣回皇上,若是娶琉音小公主,臣不愿,臣的心中另有其人。”风浮柳将牛角梳扔了,指节插进她发间,深深浅浅抚着琉雪的头皮,惹得她战栗了下,只听他凑近问,“殿下知道,臣的心里有谁吗?”
殿内只燃着星星点点的烛火,许是他今日跑过马,脸颊透出些许红润,也许是烛火映照的,总之,今日的他瞧着有些不一样。
琉雪坐起身,随手扯了他腰带,拉扯着他向前,腰间碰撞,清脆的一声。
那块色泽莹润的玉佩与她今日赏的系在一处,琉雪不禁笑了声,没忘了旧人,偏又来跟她讲这句话。
她抓了那块玉,放在掌心,垂眸风情笑道:“我猜,小丞相的心上人在这里。”
“殿下……”
晚间风有些凉,琉雪紧了紧被子,道:“风浮柳,夜深了,今日你我都很累,请回吧。”
“殿下,”风浮柳上前抓住她的手,珍之重之放在掌心,“臣今夜想留宿。”
琉雪摇摇头:“今日我有些乏,丞相还是请回吧。”
说完,她便转身向着塌内,这情绪来得突然,琉雪伸手抚了抚心口,那里隐隐有苦涩的感觉,就好像她又回到记忆中的那座雪山。
琉雪记不清风浮柳在自己塌前站了多久,只隐约知道有微凉的唇瓣自她唇边擦过,亲吻她的发。
她陷在混沌边缘,懒得阻止他。
半梦半醒恍惚间,琉雪仿佛回到云顶峰,师父尚未飞升,面色凝重端坐主位。
琉雪走近一看,发现诛妖塔边跪着另一个自己,她脑袋耷拉,浑身浴血,毫无斗志,一副犯了错甘愿等死的模样。
琉雪心道好怪,印象中她虽调皮,但大多只是小打小闹,别说诛妖,就是让师父亲自责罚的次数都不多。
四周风声飒飒,琉雪觉得好冷好冷,冷得牙关都在发颤,她焦急问:“师父,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惜师父听不见,她踩着莲自高台而下,居高临下站在跪着的那个琉雪面前质问道:“私下下界,致使人界百年大乱,琉雪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