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猜你的唇语?”
江逢奕都正襟危坐听赵月芽的下文,不料,她垂眼半晌,掀起眼皮与他对视后,唇瓣张了又合,连声音都未吐出。
这哪是赵月芽不想说?
她都打算对江逢奕说掏心窝子的话了,可刚想对他说自己推断的关于时间回溯的原因,下一秒,就像被人点了哑穴,声音都发不出还有一点疼。
赵月芽连忙灌了一口茶水,温热的液体划过喉管,并无任何阻碍与疼痛,她烦躁地骂了一句。
惊得江逢奕眉头一挑,他困惑地眨眼:“?”
赵月芽摸了摸喉咙,说不出话的感觉属实诡异。她略微思忖,改了话:“刚刚是逗你的,实际上我只是做了一场关于未来的梦,这几天被梦魇住了,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不过现在想清楚了、”
不是梦。
结合几处疑点,是她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正常!
“这也就导致我现在记性不好,话都到嘴边了忘了要说什么。”赵月芽拍了拍脑袋,干笑解释道。
她歇了与他人倾诉的心思,算了,就这样吧。
不一样了。
江逢奕对于人情绪的变化十分敏锐,现在的赵月芽又多了那若有如无的愁绪,一看便知藏了心事。眼下她这副遮掩的模样,恐是不想多言说。
最近能有什么值得她烦心的呢?
思及今日齐元裕脸色阴沉的样子,还有他们二人奇怪的氛围。
吵架了?
江逢奕很快又否认这个猜想,如果是超级,赵月芽定会像倒豆子似地跟他讲述,而不是遮掩。
江逢奕想不通,不过他知道现在自己应当做什么——让赵月芽开心。
一曲毕,琴师歇息片刻打算继续弹奏,他走上前让人退下。江逢奕端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几下试试音色,尚可。
于是他亲自为赵月芽弹了一首《无忧》。
少年人垂眸弹琴,唇角犹带笑意,眉眼似乎天生无忧无虑,琴声让人闻之忘忧。
可他怎会是无忧虑之人?
只是在她面前如此。
赵月芽注视江逢奕,心神微微恍惚。江逢奕眉间那颗血色小痣,在偏白的肌肤衬托下,似雪中红梅,为琼秀如玉人般的脸增添艳色。
真好看。
她还记得江逢奕小时候觉得不好,显得他像个小姑娘,还老用脂粉将这颗痣遮住。她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还拿手捂住额头,不许她看。
曲终。
江逢奕抬眼,眉目含情,只是顷刻间又隐了下去,眼眸弯弯,笑得灿烂,方才的倾慕仿佛一闪而过的错觉:“如何?”
赵月芽微愣,而后拊掌称赞,江逢奕的琴艺自然是极好。不过,她心情微妙起来,若是以往她还能自己骗自己,现如今,应当审视她与江逢奕的关系了。
“江逢奕。”
“嗯?”
“我们继续逛街吧。”
“好。”
———
赵月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她从小就经常上街到处溜达,不是“捡破烂”就是当烂好人帮助人。
捡破烂也不是真的捡破烂,不花钱的是形状漂亮的花石头,好看的落叶,花钱的是随便进一家店铺,买些她觉得有用但是用不上的东西。
当烂好人就是她喜欢与陌生人对话,从言语中知道对方的难处后,若是她能解决,她就会帮,若是吃力不讨好,她就会拒绝。
现在赵月芽像野猴子似地爬树,帮小孩拿下纸鸢,三下两下地落地,递给小孩后,他们送了一只草编的蚂蚱给赵月芽。
真的。
她真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发时间。
赵月芽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放在掌心的草编蚂蚱,天知道刚刚小孩掏出来的时候她心头一颤。
惟妙惟肖和真的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虫子,不管是什么虫子都不喜欢,也不是怕虫子,只是觉得碰触就很难受,犯恶心。
不过手中的这个只是草而已,她戳了几下递给了身旁的人,说道:“送你了。”
江逢奕接过后,唇角微勾:“你啊,什么都往外送。”
忘了说,这些东西大多都送给了朋友们。他们也不会嫌弃,再无用的东西,如果是赵月芽送的,有些人甚至会当做宝物供着。
有位和她关系很好的贵女就是这样,把她送的东西全都放在匣子里装着,要知道外部的匣子比内里的物件更加贵重。某次家里遭了贼,那贼私以为偷了什么宝贝,打开一瞧无语得要死,被官府抓到的时候还觉得不服。
当然,赵月芽不止是送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给朋友,值钱的东西也会送,甚至会掺着一起随手送,因为在她眼中,物件都是一样的。
京城很大,光凭走路是逛不完的,路过马市的时候,江逢奕拎着赵月芽到挂着自家招牌的店,吩咐一二,马夫牵着两匹骏马出来。
一黑一白,风姿绰约,浑身肌肉线条优美,一瞧便只是上等马。
“这么温顺?”
赵月芽纳罕,少有名贵马儿见到生人时会这般,她摸了摸黑色马的脖子,它顺从地与她手心挨蹭,鬓毛扫过还有轻微痒感。
她今日穿得一身红衣劲装,骑起马来也方便,于是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骑着它在原地走了两圈。
江逢奕牵着白色的骏马,同样利落地飞身到马背上,勒了几下缰绳,他纵马走到赵月芽身旁,侧身看向她,答道:“哈,你竟是没认出来?它是青黛,名还是你取的呢。”
青黛?
赵月芽惊讶地看向身下,竟是长得这么高大,上次见还只是小马驹,犹记得它出生的时候还挺艰难。
她又摸了摸,回道:“我许久没见它了嘛。”
与齐元裕定亲后,赵月芽与江逢奕都没怎么见面,更何况这匹他们共同见证出生的马。
江逢奕抬眼瞧她,少女低垂眉眼,温和中带着怀念,语气无辜。身下的马更是同她亲近,浑然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