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没有半点波动。
楚宁小身子似乎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挖了一团湿泥，想象自己在涂面膜一般，认真地抹到脸上，直到再也看不出一寸干净的皮肤为止。
她走到了一家酒楼的后巷。
放眼看去，不少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已经盘着腿在这等着了。
酒楼掌柜的是个好心人，吩咐后厨将一些隔夜的饭菜丢一些出来，给乞丐们填填肚子。
捏紧手里的油纸，楚宁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只要捡到一点，她就可以垫饱肚子。
如今，算了算了不说了，等没饿死再说。
她个子小，藏在一辆推车后面，躲着那些推推攘攘的人群。
方眠飘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看久了就有些累了，看着旁边的街道上人声鼎沸，难得有些感叹。
可惜了。
楚宁短胳膊细腿的显然派不上用场。
等大家都抢得差不多了，也走光了，楚宁才缩着身子慢吞吞地挪过去，低头翻找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突然她头上垂下来一片阴影，楚宁往左边闪躲，不经意间就看见车轱辘底下有半个馒头，她刚要探身去捡出来。
旁边的人却率先一步将那馒头踢出来，然后一脚踩上去，已经不能吃了。
她缩回手抬头，就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正盯着她，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乖乖，这么漂亮的眼睛，不得了不得了，老婆子我捡到宝了。”
楚宁似乎预感到不妙，转身就往巷口跑，但是小孩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大人。
没跑两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拎了起来，衣服卡在她的细小的脖子处，很快就喘不过气，眼角被逼出了眼泪。
那老婆子可舍不得伤了她，赶紧松开手，粗鲁地将手中的小姑娘翻来覆去地看，很好很好，这种货色，卖出去一个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这小孩儿脸上脏兮兮的，若不是她当拐子这么些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不就给漏了。
楚宁突然发难，用了大力气冲着在她脸上使劲剐蹭的手上使劲咬下去。
那老婆子吃痛，却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兜头一巴掌甩过去。
方眠能听到一声脆响。
楚宁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余光不着痕迹地看向空中的方眠，见方眠无动于衷而且还在看着远方的风景，低下头去咬了咬牙。
怕她的哭声会惹来别人，那老婆子从褂子里掏出蒙汗巾，一把捂上去，怀里的小身子停下了挣扎，那片泛着毛边的油纸掉落在地上，被人一脚踩上去……
楚宁的脑袋又是晕乎乎的，身上的粗麻制的衣服划得她浑身上下生疼。
旁边有人在很大声地说话。
“陈老婆子，你真要带到京城去？你就不怕亏了本？不然卖给我吧，这船费我都给你减半。”
“我呸，你个死烂牙，还想坑我？瞧这水灵灵细皮嫩肉的，眉眼这么好看的娃娃你见过没有？以后若是长成了，可不得卖个更好的价钱？也就是陈婆子我没本事，不然我自己养大了再卖才更划算。”
“诶，我这是想为你好，这样的姑娘家，能是普通人，你怕不是从哪个富户家里偷出来了，我可是看见你把她那身衣服给卖了，卖了不少吧。”
“滚滚滚，这就是个乞丐，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捡东西吃呢，能是什么富家千金啊，我呸，莫不是个私生女，被大老婆给赶出来了，也就是那身上的衣服好些，那可是上好的云绸，若不是我老婆子慧眼，还真就让这丫头给蒙过去了。”
陈老婆子戳着牙花，翘着那指甲脏到不行的手指戳着那船家数落。
船家露着满嘴的烂牙奉承道：“您慧眼，到时候这钱分我点咋样？”
“哼，那就看你后面识不识趣了。”
“诶，一定给你好吃好喝供着。”
楚宁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摇摇晃晃的地方，她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突然感觉脸上有粗糙熏臭的东西划过，令人作呕。
楚宁趴下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陈老婆子的手划过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越看越满意，这可都是钱啊。
用小指甲勾出一小块药膏涂到那一侧红红的脸蛋上，这药膏可贵了，若不是怕留了疤痕她才舍不得用。
一股说不清的药味袭来，直接将楚宁熏晕过去。
月华如水，方眠坐在船顶上，看着宽阔的江面暗潮涌动，听着浪头拍过来哗啦啦的声音，对下面的声音置若罔闻。
手指轻轻勾起一丝江水，再猛地弹射出去。
大江开始酝酿着惊涛骇浪，没等船上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巨浪拍过来，掀翻了船只……
楚宁只感觉周围一片冰凉，水从鼻子喉咙钻进去，呛得生疼，很快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幼小的身子逐渐沉入江底，她的眼神中带着渴求，她还不想死……
[20000089小世界女主生命受到威胁，请立即施救！！！]
鲜红色的大字几乎是要怼到方眠的眼睛里。
此时的方眠正飘在江面上，看着楚宁那幼小的身子如同残叶般经受江浪的摧残，似乎是终于看不过眼了，风轻云淡伸出一只手……
楚宁眼睛里迸发出生的渴望，伸出小手就要抓住方眠的手……
就在两人的手要碰到时，方眠却突然收回了手，用仅剩的灵力使用御水术，看着楚宁那张幼小又楚楚可怜的错愕脸蛋。
方眠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你不觉得，你给自己安的戏太多了吗！？”说完一只手猛地往下一压，楚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彻底压入江底，消失了……
随着楚宁的消失，整个幻境都开始动摇，碎裂，江里的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深渊巨口。
一个幼小的身影渐渐从深渊中飞出来，距离地面越近，那幼小的身影被逐渐拉长，一个穿着绿袍的“方眠”站在了地面上。
方眠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