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适龇牙咧嘴地与成泛对了一个眼神，这力道，可不像是喝醉酒软绵绵没力气的样子。
话说到这种程度，成泛也不去纠结魏析到底能不能醒了。
她也觉得有些困倦了，便叉手告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
一夜无梦。
梦中没有出现她的纠葛，安详如同天上的流云。
成泛在卯时末闻着不远处农户家的鸡鸣声而起，觉得浑身轻松。
萃儿也穿了一身男装，站在室内看着阿苓忙前忙后，时不时递把手。
成泛看到她安静地伫立一旁，问道：“昨晚歇息地可好？”昨日赴宴，她只带了伍七，留下阿苓守在驿馆以观察周遭动静，自然也包括看视萃儿。
萃儿恭敬道：“奴一向睡得深，多谢公——郎君关怀。”
她其实也不怎么担心萃儿会逃离，毕竟此地距西京将近百里，路途复杂，她一个女子，没有过所，也就不能去另外的地方。
萃儿也表现得安分守己，换了男装寸步不离地跟着阿苓，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成泛想起那日郑云期在，萃儿没有详说的话语。
“那你有想好怎么说么？”这几日她一直没找到与萃儿单独相处的空隙，但这不耽搁她对夜探青庐者的好奇，现下对杜苇苇的好奇也极深。
见萃儿仍然缄默，成泛慢慢许诺：“我答应你，不会将你转交出去，也不会伤害你。”
萃儿神色一动，只轻轻道：“好。”话一说出口，她似觉得丢下了沉重的石头。
这几天她一直在苦苦思索，却发现她贴身侍奉了好几年的女郎，成了一个陌生的影子，紧随着她，还想要吞噬她。
这不像之前那个纯善的杜氏苇娘。
她咬咬唇，似下定了决心：“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之后留给她生路？”
成泛知道她说的是谁，只静静地问道：“即使她曾经想要人取你的性命？”你还是愿意相信她的无辜。
萃儿轻轻点头，唇咬得更紧，却毫不犹豫：“是。”
成泛惋惜道：“痴儿！竟然如此忠诚。”她想说她愚忠，但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的样子，她又觉残忍。
“奴总觉，娘子只是中邪了，或者收到了别人的蛊惑。她从前并不这样。”
成泛听她说起从前的杜苇苇善良温柔，姿色出众又舞姿曼妙，但又不擅长与同龄的闺秀交好，屡屡为自己狭小的社交所忧愁。
“……娘子踏歌之后归家，把公主赐给她的步摇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就是夫人也打探了原由，说娘子好福气，竟被公主看中。”
“但之后某日，我请假归家几日，回来就听说娘子在别院，但状况不好。后来才知道是犯了癔症，口中也说胡话。”
成泛心中一动， “是什么样的话？”
萃儿摇头，“奴不知。当日跟随在娘子身边的人，都被夫人打发了。奴因为不在，才得以继续留在娘子身边。”
成泛搓揉着指尖，问她：“那个你打昏的人，你还有印象吗？穿着打扮啊，面部特征能记起来的都说说。”
萃儿道：“那人模样寻常，只是一双眼睛出色，看起来像是落拓之人。还有，娘子曾叫了他一声‘阮郎君’。”
成泛手顿住。
姓阮，大约是个游侠儿，与赵国使团某人或者别的人勾结。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