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嗯……你说什么?”
傅茗还以为是自己这样问话并不妥当,怕是要算干扰政务的。
她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说表兄很忙,阿茗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既然不能直接问出来,倒不如换一个方式,她主动给苏彻帮忙,这样就可以趁着机会光明正大的翻查书柜了。
“嗯——”苏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隐晦破土而出,仿佛下一秒就会吞噬他全身,“有一件事,你可以做。”
“表兄请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这里有一本旧册子,年代过于久远,字迹并不清晰……你若想帮忙,就帮我重新誊写一遍。”苏彻说道。
“好啊——”傅茗连忙拿过来。
薄薄的只有十几页,但整个书皮已经全部被揉碎了,连带着里面的字迹几乎是磨损到需要花大精力,才能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字。
“□□……异闻……录?”傅茗疑惑。
听这书名,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册?
“嗯,”苏彻说道,“做归档时我要用里面的材料,可这个太旧了。”
他垂下眼眸,看着那本书。
“好好写……”
……
这是苏彻给她套近乎的机会,傅茗自然是不敢怠慢分毫,连忙磨了更多的墨汁,在苏彻身边坐下来。
她翻开一本崭新的小册子,照应着案几上微动的烛光,一笔一划开始认真抄写。
火光之中,有清脆的“噼啪”声响,还有“簌簌”墨笔摩擦在书面上的声音。
一高一低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各自忙着手上的事。
……
“故事起于白帝城中,一大户人家主母多年以来无所出,寻遍了城中所有名医,依旧毫无办法……直到当家主母收养了三岁的孤儿回家,第二年,主母喜得贵女。主家感念孤儿情分,额外收做了长子,从此大户人家一儿一女,羡煞旁人……十八年后的阳春三年,这大户人家出了天大的丑事,长子与亲女儿两情相悦,兄妹私情堪称□□,主家棒打鸳鸯,却不想最后,两人双双投河,冬日寒凉地白帝河里早已找不到两具尸首……”
……
傅茗一面誊写,数十页的书册,洋洋洒洒上万字,一段悲壮、痛苦的禁断故事跃然纸上。
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下,滴落在苍白的纸页上,晕染出一层层墨水的痕迹。
苏彻听见了声音,偏过头。
他看见傅茗双目以完全湿润,眼角淡淡的微红着,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顺着鼻尖滑落下去。
“傅茗?”他唤了一声。
傅茗猛地拉起袖子,擦拭起满脸的泪水,摇了摇头说道,声音里都是带着浓浓鼻音的:“我没有事……只不过这个故事看了,让人潸然泪下。”
假兄妹之间的朝夕相处,是如此情投意合,两人却碍于这一层兄妹的关系,迟迟不肯表明心意。
一直到大户人家主母替妹妹说亲,哥哥才忍不住心中情谊,在小花园假山下,心痛的亲吻了酒醉后的妹妹。
只是那一下单纯的嘴唇相碰,被主母看见了,主母打断了他的腿,沉到白帝河中。
第二日醒来的妹妹知道了这个消息,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在白帝河上自刎谢罪。
苏彻看着傅茗写完最后一笔。
她已经泣不成声,缩着身子抱头掩盖住自己的脸。
“表兄……我……”这一字一句就像深深扣在她心里一样疼痛。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无法言说的痛苦,到最后死都没有说出口的喜欢,却字字都是喜欢。
苏彻搁下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拉住自己怀中。
“只是一个故事……你莫要这样难过……”苏彻说道。
傅茗把整个头都埋到了苏彻怀里,大悲之后,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扑进去好好痛哭一场的怀抱。
如此温暖,如此叫她安心。
她在苏彻怀里低下头,挡着一整张脸,呜呜咽咽的哭了很久。
苏彻就那样,维持着轻轻拍打着她后背的动作,将她一整个往怀里带。
一声轻轻地叹息……
……早知道她会这么大反应,就不给她誊写了……
他看着书桌上烛火从一尺的高度,逐渐燃烧到根部,逐渐燃到一整根都完全吞没。
……
在它燃烧殆尽的一瞬间,整个书房已完全昏暗到看不清楚手指。
苏彻依旧没有动身,只是环抱着她,随她低着头,释放着压抑的感情。
即使这一份感情只是来自一本很久远的编纂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
傅茗终于从断断续续的抽噎中回过神来。
这黑夜里,正好遮掩了她哭到红肿根本不能见人的漂亮眼睛。
她说道:“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就算是个故事……可是他们之间为何就要有兄妹这样的鸿沟?”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妹啊。”苏彻解释道。
就算是领养的兄妹关系,也是入了族谱的,他们就是兄妹,相爱注定了就是一场有始无终的□□。
“我不服!这根本就不是亲兄妹!如果,如果不是主母在路边收养了孤儿,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身份上的关系!”傅茗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明明是强加在她们身上的枷锁,为什么要被说成是应该的呢?!
苏彻深深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平缓的解释道:“可是你想一想,如果主母不收养孤儿,孤儿可能就冻死了,饿死了,或者活活死于战乱,或者一辈子当个奴隶。
但是唯独,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见到妹妹的机会……或者说,他们就算相遇了,也绝不会相爱……成为兄妹,是他们相爱的前提。”
他还记得,在里面,哥哥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旧会想现在这样,默默看着你长大,默默喜欢你。”
因为做出了另一种选择,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