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纯这话没皮没脸的,孟阙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他从郡王府回来后,整个人就陷入沉思中,他思前想后,不论按照哪条礼制,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他们都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到了要议亲的年纪,郡王是不会考虑他这样“克妻”名声在前,又铁面无私弹劾过他的年长男人。 郡王妃是孙老独女,大家闺秀的典范,她也不会容许这桩会被天下人议论的婚事。 他无疑是喜爱这个明媚独特的少女的,但他自己肩负的,还有上面委以重任的,天下百姓所期望的,都注定了他饶是娶妻,也只能娶个相敬如宾的贤妻…… 这样才不会伤人伤己。 她这般喜欢热闹和新鲜,而他沉闷无趣,或许她图这一时新鲜,但往后呢?她能忍受丈夫总忙于公务,无法将她摆在第一位,没有办法如她父母那般宠着她陪着她吗? 不能的。 他只是有点喜欢,此时了断,还为时不晚,于她,于他,也都是好事。 “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和县主单独说。” 想着,男人转过身,目光有些冷淡地望着眼前还笑靥如花的俞纯,然后更冷的目光投向武就和小翠。 等屏退了他们,孟阙才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她发间,没有珠花…… 他垂眸,半晌还是拿出了一支钗子,递给她。 “顺手买的,不知送谁,就当提前给县主日后成亲的贺礼了……” 钗子其实是他买的半成品,他也是白日 见她头上的珠花很漂亮,坐在书房中时,心不能定,便拿出刻刀,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镂空小金鱼,镶嵌在钗子上。 他见她头上戴过展翅的蝴蝶,也见过桃花珠花,但不知怎么的,就想给她刻条胖嘟嘟可爱的鱼。 明知这于礼不合,但他还是私心想在斩断联系前,送她一份礼物。 俞纯原本还很高兴,他送的礼物她喜欢,但他这话却诛心—— 什么鬼? 她伸手接过,好感度却在这时候提醒涨到了55,她垂眸打量钗子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有人一边送礼一边涨好感度,还一边劝她和别人成亲的吗? 她咳了声,“可我来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来郡王府提亲?” 孟阙心下一刺,他故作冷漠地道,“县主说胡话了,本官长你十岁……” “九岁多,不算的,老夫少妻多好。” 孟阙一顿,又苦嘲道,“可我克妻。” 俞纯拍了下盒子,“我命硬啊,你死了我都活得好好的呢。” 说完,她讪了下,咳了声,“我意思是,你不用担心这个,再说了,我们都知道这事就是有人暗中作梗,你别怕,我保护你,也能保护我自己。” 她的话实在是天真,孟阙一边心如死水,一边却又怅然无比。 “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捧着首饰做嫁妆的小姑娘,闻言就歪头小声道,“那,要不然你寻个由头,将我爹抓起来,然后以此要挟,强娶了我?” 孟首辅听着 ,额角猛地抽搐起来,“你又胡言了!” 俞纯却固执地望着他,“你找了这么多理由,偏偏有一点你没说——那就是你本人愿不愿意娶我。” 被她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孟阙有些狼狈,忙错开视线,“本官说过,近些年都无心娶妻……” “那我就等你想娶妻的时候来提亲。” 俞纯心想:你这扭扭捏捏的好麻烦啊,要不你好感度满了再说这话? 那她保证不纠缠,立马下个位面继续打工。 “县主莫要说孩子话了,从今往后,县主安心待嫁,你我……少往来的好。” 孟阙飞快地说着,然后他冷淡转身,“我命人送你回府。” “我没说孩子话,我是认真的,孟阙,你——孟谨之你站住!” 她这一声,叫退下的武就和小翠忙惊讶地又回来了。 而孟阙是第一次听到小姑娘喊他的字,带着恼恨的口吻,却依旧叫他心弦一动,微微起了涟漪,站定,却没有转身。 “孟阙,你个懦夫!”小姑娘将钗子往男人后背一掷,向来甜软的声音里满是怒气,“我瞧不起你!” 说完转身便跑——如果孟阙回头,就会发现,那是逃命似的速度。 但他却只是缓缓佝偻了背,他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眼底划过一丝痛意,转身,他看着地上的钗子,上面的镂空小金鱼,憨态可掬,她应该会喜欢的,但现在,她不要了。 弯腰,他手指微颤,拾起钗子,站直了,以袖小心 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喉结滑动,而后,将钗子放回袖中妥善保管。 罢了,是他起了不该的心思,但他比她年长,她年少不谙事,那便由他来替她做回正确的决定。 “武就,送县主回去。” 他听到小姑娘跑出去的声音,闭了闭眼,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吩咐武就道。 武就叹了声,“是,大人。” 也不知这两人怎么谈崩的,明明……还挺般配的。 主仆二人在路上走着,小翠望着自家小姐笑呵呵的脸,有些不解,但她想起方才瞧见的那一幕。 不由得叹了声,“其实仔细想想,孟首辅也怪可怜的。” 她这个外人都看出,孟大人对小姐其实也不是无意的,只是碍于太多阻隔,小姐从小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自然是面对喜欢的人敢于争取,但孟大人…… 他说得对,郡王和郡王妃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而他名声在外,这桩婚事注定成不了。 走在前面的俞纯,忙停下来,转身朝她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人小鬼大的表情,“小翠啊,听姐一句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