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孟将军”让孟阙身形一晃,眼里也有了冷光,他将俞纯拉到身后,冷冷地直视面前的黑云。 “你是谁?若是旧相识,不妨现身。” 他说着,却随时准备现出他的剑,能喊出他这个称呼的,还是葬地宫王陵的王亲贵族……只能是那昏君的亲族。 那也大概率是他的仇人。 黑云听到他这防备的声音,再看他冷戾的神情,不知为何叹了一声,十分悠长地一口气。 “没想到再见已是千年后,物是人非……你我也都不是千年前的人,如今竟都是这般……想当初,你是多意气风发、明朗快意之人,如今却……” 却是这般冷戾带刺的模样。 俞纯眨了眨眼,伸手轻轻戳了下孟阙的后腰:“应该是友方。” 因为这伤春悲秋的惋惜之意,太纯粹了。如果是仇人,怎么有脸说出这话来? 是友方的话……朋友的陪葬品拿一点不叫拿,叫共享,对吧! 俞纯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被她这一打岔,孟阙微微愣怔了片刻后,也觉出不一样来,甚至他有个猜想。 王亲贵族,地宫王陵…… “你是——”他迟疑地开口,而面前的黑云缓缓凝实,黑气散去,一俊秀斯文贵气的青年便显现出来。 长身玉立,贵气清雅,翩翩公子。 俞纯这下不止眼睛瞪大了点,她嘴巴都微微张大了些:“哇——真不逊于你啊,老孟。” 她的惊艳过于明显,都不用看表情,从这语气里就能分辨出来。孟阙从原本再遇旧相识的万千感慨中抽离出来,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地想,她见他的时候,可有这般惊叹? 好像……没有吧。 “九王爷。”压下心头这些许的不舒坦,孟阙收敛了鬼气与敌意,朝对面摇着折扇的年轻男子颔首致意。 见他神色平和下来,九王爷面部也稍显轻松几分。 “本王还道你也一并憎恨着我……不认我这个茶友了。” 还是一起喝茶的朋友。俞纯想,那好办多了。 “既是旧相识……不如咱们下去聊?”她贴着孟阙站在高处,底下的道士已经一副挂机勿问的状态了,她咳了声,只好这么提议着。 大哥们,你们是鬼王可以飘着,妹妹我某种意义上还是人啊…… 俞纯满脸写着“大冤种想下去”,手拉着孟阙的广袖。 孟阙无法忽略她地回头,就看到她这表情,他莞尔,点点头,然后提着她往下一跃,轻松落地。 九王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视线透露着几分惊讶与八卦——老友千年前整得清心寡欲的,这死后倒是红鸾星动了? 只是……人鬼相恋也就是话本子里描述得动人,真实践起来,困难重重,最后留下的只有遗憾。 想着,九王便瞬移到了孟阙面前,他手一挥,隔开了一人一鬼,俞纯手刺冷了下,然后甩了甩。 再看九王这张清雅贵气的脸,都失去了花痴的兴致。 孟阙紧张地看了眼她的手,轻声询问:“无事吧?” 俞纯耸耸肩,表情无辜:“怪疼的。” 一听她这么说,孟阙就寒了脸,视线扫向对面摇着扇子的九王:“她是我重要之人,你不可伤她。” 重要之人?九王摇扇子的手一顿,神色冷沉了下来:“孟阙,你逗留这人世千年,恐也与我一般心怀执念与怨气,既知自己是何种情形,便该清楚,我们终究是会消失的,和凡人的羁绊越少越好。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都好。” 俞纯听得翻了个白眼:“我俩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这话说早了。” 她语气有些冲,九王扫了她一眼,上下打量过后才摇头咂舌:“长得是漂亮,可惜,脾气不好,也没大家闺秀的仪态,实在不配我这千年前名震一时的大将军老友。” 俞纯:“……”我的母语现在是无语。 长得好好的,怎么脑子里都是封建糟粕呢? 她一无语,孟阙倒是找到机会开口了,他抿了抿唇,严肃冷淡地回答九王道:“我与她的事,不是你想得那般,九王爷,先不说我的事了,你怎会在此,还成了……” “好奇我这样生前风光逍遥的人怎么还成了厉鬼是吗?”九王很快就被孟阙转移了注意力,顺着他未尽的话接了下去,带着几分自嘲,眉眼也显现出了厉鬼才有的怨气。 果然,只要不劝分(好像也还没谈),俞纯就有耐心听别人的八卦,她安静地竖起耳朵,听九王爷分享他的经历。 九王爷长叹了一口气后,却是甩手将多余的三真给甩晕了。 “多事的凡人。” 他视线转过来时,扫到了俞纯,后者立即躲到了孟阙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我不算凡人的。” 孟阙伸出手臂,做了个保护的手势:“她是自己人。你大可以明说,这次也是她答应你,帮你驱逐那些烦扰你的盗墓贼。” “你倒是知道心疼人了。”九王爷扇子一合,瞬移到了石桌后,坐下,嘲弄地一笑,然后眼里又多出了几分怅然,“也是,千年已过,本王的这些事,说与不说,都一样,后世人不会知道我们的冤屈,甚至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俞纯礼貌地举起一只手,咳了声:“能直接讲吗?” 九王:“……”可恶的现代凡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孟阙唇角扯了扯,有点哭笑不得了。伸手敲了下俞纯的脑袋:“乖一点。” 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责备俞纯的意思。 九王开扇挡住视线,不想看到这俩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他只省去了诸多感慨的情绪,继续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