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纯将孟阙推出去的瞬间,她的肩膀也传来了剧痛,眉心折了折,她视线下移,就看到穿过她肩胛的手,不,已经不像是人的手了,更像是披着人皮的龙爪…… 尖锐、坚硬,直接破开血肉而穿,她疼得脸都白了下。 下一瞬,她用左手反手一掌贴了一张驱邪的符,对方的爪背传来“滋啦”宛如被火炙烤的声响,似人似兽的低沉痛呼也响起。 苏严用苏家祖辈禁制使用的咒术,强行将守护苏家的瑞兽真龙与他合体,借助灵物的力量,他便是真正能呼风唤雨的神! 区区凡人,怎可与拥有神力的他匹敌? 俞纯最擅长的是这手画符的本事,所以他先废她一只手,但既然她两只手都这么灵活,他就—— “咔嚓”一声,苏严这个疯子,不顾被灼烧的右手,另一只手握成爪,径自在俞纯左肩用力按下,骨骼错位的声响清晰刺耳,俞纯当即身体往下一垂,忍痛间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她疼得额角冷汗涔涔,而苏严欣赏她身体微曲,忍痛的倔强模样,唇角诡异地扯动了几下。 “你知道吗,你太轻敌了。我说白天吃,你是不是觉得不需要你的鬼仆,就能靠符咒对付我?”苏严眼珠子僵硬地转了一圈后,声音沙哑而鬼魅,“瑞兽也不能白日出,但……我融合了它啊,它在我身体里,就不惧日光!而我以后,百鬼不侵,就算是你这样的天才,也要匍匐……额!” 他用力拂去手背上的符,双手抬起,刚要嚣张地笑两声,就被弯腰蹲下去,双手垂落,白裙染血的俞纯一脚撂倒。 俞纯双手都不能动,她狼狈地吐了一口血沫出来:“呸,废话这么多,耳朵疼。” 人有失手,没关系,她这次失的还是两只手——字面意思。脸不怕丢了。 倒不是轻敌,而是没想到作为玄门大家的家主,会做……这种主动将身体献给灵物做容器,与灵物融为一体的下三滥事…… 这样一来,他自己不人不鬼,好好的一头瑞兽也因为禁术沾染了罪孽。 “抓住她!” 苏严料定俞纯不好对付,他站起来后,便喊了门外杵着的保镖。 保镖鱼贯而入,但看俞纯这血淋淋的样子,无不踌躇。 “老板,这违法……” “事关玄门,我有分寸。抓住她!”苏严看着皮肉都烤焦了的手背,再看俞纯时,眼里的热切和狠意就更深。 她骨头硬不怕疼,那就将她的骨头打碎,看她还说不说实话。 俞纯闪避,想往外逃,却奈何两条腿抗不过人多势众,被按到伤口时,她凶戾地瞪了眼保镖,后者竟被生生怵得收了手。 她朝苏严冷笑:“什么玄门,你姑奶奶就不是阳间的人。苏严,你现在不仅违反人间的律法,你还触犯了冥间的王法,你,死定了。” 到此时了,她反而笑得十分得意,没想到,还用不着她逼一逼,苏严就自己往绝路上走了。 “是么?那在这之前,我要让你乖乖听话——脚也这么老实,那就别要了。” 苏严伸手,便要用利爪去断俞纯的脚腕,忽然一道黑气从窗外窜进来,原本明亮的室内一瞬漆黑如墨。 下一瞬黑雾中,孟阙走出,他两袖一甩,便将保镖甩飞出去,然后走到俞纯身前,快刀斩乱麻地给了苏严一剑。 一剑穿过肩胛——和俞纯同样受伤的位置。 苏严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眸,垂眸看着鬼气化作的剑,刺出的血窟窿,哑声“呃”了下。 “你回来做什么!”俞纯见孟阙回来,还出手伤了凡人,急得都破音了。 “我不可能丢下你。”孟阙想收回剑的时候,看到苏严诡异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后鬼气化作的剑似被灵火灼了下,烫得他险些握不住,他忍着灼热,用力拔出。与此同时,背对着俞纯,郑重地道。 就算拼去这一缕孤魂,他也要护她周全。 昏君千年前杀他满门与挚友,当时的他身为凡人和臣子无能为力,千年后,他哪怕魂飞魄散,也要阻止昏君继续伤害他挚爱之人。 “是、你。” 苏严结合灵物的力量后,那些片段式的记忆也忽然融合完整。 再次看到孟阙的面容,他按着伤处,血立时止住、愈合。苏严倏然朝孟阙邪笑了下—— “孟、将、军,别来无恙啊。” 短短的八个字,孟阙神魂一震,瞳孔迅速闪现无数族亲惨死的画面,然后,瞳孔由漆黑迅速化为血红,脸上也有了厉鬼怨戾的黑纹,周身的鬼气凝聚,风声宛如厉鬼的哀泣之音。 俞纯咳了声,见状面色巨变:“孟阙,不要——” 她没想到苏严会记起那么多转世以前的事,还会拿话激怒孟阙,她看到周遭这天地为之变色的变化,就知道大事不妙。 孟阙从未一下狂化成这样……像是将神志献祭给孽力,沦为强大却可怕的怪物。 战力会提升,可后果却无法想象。 “你敢杀孤吗?哈,哈哈——生前不敢,死后更不能吧。做鬼还不忘风流,咳,咳咳,我替你将她杀了,成全你们做一对鬼鸳鸯,怎么样?”苏严利爪偷偷凝聚力量,见孟阙这般发狂,便故意激他,打算趁孟阙不备之际,一举灭了他。 “昏、君!”但苏严没有料到的是,用一千年来恨他寻找他报仇的孟阙,一旦彻底释放出怨念的力量有多恐怖。 浑身都被黑纹覆盖,一瞬间,孟阙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俞纯狼狈地往前,手不能动,她便用嘴叼着符纸,眼眶通红地在心里默念咒语,默默摇头:孟阙,停下,停下! 而孟阙,似是感知到身后人无声的眼泪和祈求,他回头,已经看不见原本干净俊美面容的脸上,似乎用力地朝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