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澈的事,纸包不住火,更别说还有高瑛这种眼里黑白分明的皇子查这命案,因城中议论纷纷,朝堂上便也有弹劾贺兰宏教子无方的,皇帝器重五皇子,有心想通过这事考察高瑛的办事能力,便将这事交给高瑛去处理。 ——务必让城中对此事怨声载道的百姓平息怒气。 但事态并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发展,相反,搜查尸体时,官兵发现了一封未处理的密函,直接呈给了高瑛,而高瑛带着这封密函,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震怒,将贺兰宏父子下狱,就连他颇受重用的长子也被革职查办,昔日风光的相府,急转而下。贺兰宏通敌叛国、贺兰澈草菅人命等消息便不胫而走。上京城的百姓最近津津乐道此事,口口相传之后,皇帝似是铁了心要将贺兰家处置了。 任谁都想不到,贺兰澈弄死花魁这件事居然能成为相府被抄、父子铃铛入狱的导火索,人言可畏,众口之下,就算是皇族,也不得不为安民心而以儆效尤。 更何况,在皇帝心中,杀人事小,叛国事大,一旦他对贺兰宏没有了信任,贺兰家就很难翻身了。连带着起初不将这事当回事的高旭,都因为替贺兰澈说好话,而被皇帝斥责。 朝臣都觉得这事也忒邪乎了,就像是那花魁的鬼魂喊冤索命一般,让贺兰家遭了报应。毕竟,谁能想到呢,起初就只是俩小乞丐在街头聊天,买菜的大婶经过斥责了几句贺兰澈草菅人命,再然后偶然间被五皇子身边的近侍听见,才有了后续这些。 他们还不知道,在后世,这叫“舆论战”。 而搞出这场舆论战的“幕后主使”,此时正在后院挖坑寻宝。 “公主,醉意楼的人给您送新上的点心了。” 翠柳现在对俞纯那叫一个恭敬顺从,反正俞纯说什么,她就去做,不喊她她就不往跟前凑。就怕被清算旧账。 醉意楼。 俞纯手上的小铲子一顿,将挖出来的小木雕拍了拍,用帕子擦拭干净,然后又将土埋好。这才起身,淡淡回答:“知道了,让她过来吧。” 【尊贵的A:这块地碰到你们俩口子也真是倒大霉了,太晦气了。】 【搬砖B哥:可不是嘛,挖了填,填了挖的,她还真一次只挖出来一样,绝不多拿!平时也不是这么守规矩的人啊……】 【有昵称的C:所以你俩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呼啸而过的X:这就是爱情啊,小俩口是会浪漫的。】 翠柳将人引进来时,俞纯已经在树下的椅子上坐着了。 “见过安乐公主,您之前预定的点心,一出炉,掌柜就差小的送来了。”阿秀恭恭敬敬地朝俞纯行礼,将食盒双手递过去。 俞纯看了眼:“嗯,打开吧。” 等阿秀打开食盒,俞纯满意地看了眼,便对阿秀身后的翠柳道:“翠柳,拿一些分给朱红她们吧。” 话音落,翠柳就喜出望外地上前,忙拿了一碟走。 她一走,俞纯便坐直了身子,笑容淡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们先前约好的,如非必要不在公主府见面。除非是出了紧急的事…… “针对相府的计划已成,大人命属下给公主传一句话——”阿秀走近,声音压得极低,“义军们都知道公主的作为,对您很是钦佩,贺兰宏一除,接下来,便可除卫宁侯府……” 俞纯眸子一睁,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维持着镇定,故作冷淡地道:“贺兰家的事还没有个决断,怎么如此心急?” 说着,她又语气更冷地道:“李复元是将本宫当做他的棋子使唤了吗!” 第一次见俞纯发火的阿秀,当即跪下,眼眸一颤,忙解释:“公主息怒,大人他们绝无此意。只是这高瑛因相府案子,如今备受瞩目和赞扬,孟家父子又在军营练兵……如此下去,我们除掉相府,非但没有达成复国目的,反倒……反倒像是帮高瑛赢了民心,建立了功绩。 大人的意思是,将军很不高兴,卫宁侯是狗皇帝的左膀右臂,除掉他,才是重挫永晔之举。” 俞纯抿唇,保持了短暂的缄默。 她就知道,那帮躲在暗地里的老头,不会放弃搞孟家这事。 “此事……容本宫好好斟酌下。”俞纯脸色有些白,她揉捏了下额角,“先等贺兰宏父子的处决下来再说,此时不宜操之过急,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大人也知道这点,所以他说,对付卫宁侯府这事不必公主费心,他已有计划。公主可依旧调遣上京所有人手,进行下一步计划。” 俞纯轻吐出一口气,这开心不到一会,就搞她心态是吧? 她状似不经心地打探着问:“他已有计划?什么计划?可稳妥?” 阿秀摇头:“大人没说,不过,军营是重地,我们的人一直有监视那边……” 眼皮子跳了跳,俞纯心里咯噔了下,军营那边都有他们的人? 她微咬了下下唇:“好,本宫知道了——对了,李复元还在上京吧?” “公主要找大人?”阿秀反问了一句。 俞纯点头:“上次一别,堂兄一直没有音讯,我有些担心,想问问。” 闻言,阿秀表示理解,却摇头道:“属下也不确定,大人吩咐属下给公主带话时,瞧着像是要出远门。” 出远门,计划,军营。俞纯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盒,心里琢磨着这些关键信息。 “你可否联络到他?” “属下试试。” “嗯,让他来见本宫,我要知道堂兄的下落。” 俞纯怀疑李复元已经动身甚至是命人行动了,所以只能搬出俞济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主作借口,确定李复元的行踪。 但愿是她杞人忧天了。 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