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纯沉默地随阿秀一同去了醉意楼。 “属下,见过公主。” 她看到李复元时,也并不意外,后者朝她行了礼,但神色却有些不一样。 俞纯轻笑了声:“李复元,你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在桌前坐下了,先声夺人。 李复元腮帮子紧了紧:“属下,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俞纯拍了下桌子,不怒自威:“我说了,没我的命令,别动孟家!” 她美眸抬起,哪有柔弱之色? 李复元也不甘示弱:“为何?公主在对付贺兰家时做得很好不是吗?您能利用民心言论和高瑛的个性去设计贺兰家,眼下正是我等复仇最佳时机,就该趁热打铁——” “你这是打草惊蛇!”俞纯手微微收回,手心拍得有点疼了。她脸色冷冷的,“你这样,那些原本怀疑是淑妃高瑛一党对付三皇子的,便会被转移视线——义军才多少人?这会暴露在高价视野中,是想以卵击石不成?” 闻言,李复元抿了抿唇,有些松动了。他语气缓和了些:“公主当真只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不动孟家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俞纯眉梢一抬,将问题抛了回去。内心却猜测,李复元想来是发现了她和孟阙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毕竟她对付贺兰家是半点都不手软,对付高旭更是不会含糊。没道理怀疑她的决心。 见俞纯此时还这般镇定冷静,李复元不禁感慨不愧是能在高氏统治下活下来的公主,如果不是他有证据,还真会被她这张脸和冷静的气场蒙骗过去。 想着,李复元便拿出一封信,放到了俞纯面前。 俞纯眸光一垂,认出了是她给孟阙写的那封,眼皮子一颤,原来如此。 “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我们的人截下这封信,还真不知,公主原来与孟家那小子交情如此好。”李复元说这话时,明显面上带着不解和愤怒的,在他看来,孟阙也是他们要除掉的敌人,可公主却提醒对方小心,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亏他还坚信,有公主的加入,他们复国大业指日可待。 俞纯看着宛如被背叛了的李复元,神情依旧冷静,毫无心虚和抱歉:“他于淑妃于我有恩,我提醒他是我恩怨分明。再说,这并不影响我帮你们。” 阿秀听到这,眸子微微一缩,想到了那天见到的场景,公主那会明明不待见孟小侯爷,此时却…… 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大概是既希望公主是他们这边的,又觉着恩怨分明没有错吧。 李复元听了却不信:“只是这样吗?可恩怨分明的前提是,孟家也是杀公主双亲的仇人之一!” 俞纯冷淡地道:“和你说不清,所以,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们,想问罪还是要杀我?” 阿秀立即一震,紧张地看向李复元:“大人……” “公主可以对属下不义,但你是天元皇室唯一的血脉……” “听都听腻了,换个说辞吧,在你们心中,所谓的正统血脉,比不过堂兄是男子这一点罢了。”俞纯眼里尽是凉薄,打断李复元的说辞。 “可你身上背负的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国仇家恨……”李复元没想到俞纯会提出这点,他似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语气都虚了下来。 体力不行的时候,俞纯的嘴皮子倒是没有输过,此时也是:“哈,国仇家恨?什么国仇,高家人抢了俞家人的江山,可是你们忘了吗,当年高家攻打上京时,满城百姓皆不战而降,甚至主动打开城门相迎……你们要复的国,是没有一个百姓拥戴的国吗?还是要用这些年轻的生命铺垫,让那些亡灵的后代死绝了换一把椅子?这样的皇位,堂兄他当真坐得安心吗?” 李复元憋得脸都红了,半天才愤愤然地道:“公主,我父亲果然没说错,你根本不想复国。你甘愿做永晔的刀子,捅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谁护我爱我,谁才是我的自己人。行了,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孟家我要保,当然,作为交换,狗皇帝和高旭,我会替你们解决。说白了,是我在帮你们,不是你们在救我。我的人生,不属于天元也不属于永晔,只属于我自己。所以,最好别触及我的底线,要是孟阙有个闪失,我会让你们都完蛋。” 俞纯看着李复元,眼里尽是冰冷的狠意,放完狠话,她就径自打开门,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地离开。 留下李复元久久不能平复这番话带来的冲击,阿秀见他状态不好,不禁低声询问:“大人,您,没事吧?” 想了下,她怕李复元真的会因此对俞纯下手,便生硬地为俞纯解释求情:“公主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义军十七年内没和她联络过……想让她一时间就为义军卖命,的确说不过去。 但,但属下认为,公主是向着咱们的,要不是她,贺兰家也不会那么快倒下……” “阿仇,”李复元声音有些无奈地道,“别被她骗了,她比我们想象中要有城府得多——贺兰家、高旭,这些都是和她还有孟阙不和的,但她却至此不提高瑛,你别忘了,高瑛的母亲是孟阙的亲姑姑。” “大人……”阿秀瞳孔一震,似乎完全没想到这层来,她还想替俞纯说什么,但细细一想,公主方才还承淑妃的情,也认可高瑛的品性,想让她对付淑妃母子,的确不太行得通。 毕竟,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公主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这么坚定有主见的心。 “至少,她现在是帮义军的,不就够了吗?”阿秀想了想,还是出言道。 李复元闻言,怔了怔,恍然似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后面的事可以义军来做,前期还离不开她的相助。” 目前也只有公主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也只有公主最了解和能够接触到这些人。 俞纯从酒楼出来时,险些腿软到一屁股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