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悦的话,让孟阙神色一动,他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禅悦这张脸,似是在想哪里见过。 “不认识。”他辨认失败,便回到俞纯身侧,耸耸肩,哪怕对方一副仇人相见、对簿公堂的架势,他依旧淡定和漠然,哦,还理直气壮的。 俞纯摸了摸鼻子:果然,这厮一张口还是欠揍的味儿,只是在我这收敛了点。 被孟阙这话刺激到,但禅悦吸了吸鼻子,冷笑了起来:“你当然不认识我了,你杀我父亲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你没见过我,但我永远记得你,还有她!” 她伸手指着孟阙,最后指向俞纯,眼睛通红,满是恨意。 孟阙这才恍然:“千年前那场大战中的魔族余孽?”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有所变化,那是一种十分明显的厌恶。 禅悦听到这形容,紧握拳,咬着下唇,愤恨地道:“对,魔族当初的大将军就是我父亲,不是你,我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失去依靠……要遭受洗髓般的痛苦来仙界!我只恨我不够沉得住气,没能杀了你们!” “你还有脸提?”孟阙一听说禅悦是千年前领兵的魔族将军之女,往事涌来,叫他想起战死的好友,想到襁褓中就遭受折磨的俞纯,立时神色肃杀,身后无数冰刃亟发。 他的眼眸此时冰冷带着杀气,毫不掩饰对禅悦的杀心。 俞纯没有阻止,但她知道,天帝肯定会阻拦。 “无缺,住手。” 果然,天帝出声阻拦了。他知道千年前的事对无缺来说是执念,此时若不阻止,无缺定然当他的面就杀了这名魔族派来的奸细,但眼下还没问出更多线索,不能杀。 所以他走到孟阙面前,低声保证着:“朕不会放过包藏祸心的魔族,但她藏在天界这么久,或许还有她的同党藏在暗处,眼下还不能除她。” 孟阙并未收起冰刃,只是忍着脾气,往俞纯身前一站,挡住她视线,旋即手一挥,几道冰刃落下,便将禅悦的一只手砍下。 “你伤她,既不能杀,就废一手。” 天帝无奈叹气,睁只眼闭只眼了。 “她该死!她的父亲是无垢,她就该死!当年我父亲只不过是抓了她,你就杀了我父亲,你们都该死——” 孟阙冷笑:“冥顽不灵。” 手指再轻轻一挥,又一道冰刃落下,直将禅悦肩胛穿过,钉在地上。 此时的孟阙,好似变了个人。 禅悦惨叫声不止,俞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却没有闭上眼,而是走到孟阙身侧,伸手按住了孟阙的手,看着不甘心的禅悦说—— “那场大战中,我也没了父亲,还失去了母亲,你在这比什么惨,是你们挑衅在先,杀害那么多仙族,害我年幼双亲尽失,我不找你寻仇,你倒找上我了?” 闻言,禅悦惨白的脸上神色变化了几下,没有再吭声,不知是不是怕了此时的孟阙。 俞纯紧紧地握住孟阙的手,此时,她感觉到他身上一丝……魔性。 他被禅悦挑起杀心,激怒仇恨,而这会成为心魔的养分。 俞纯不由得狐疑地盯着禅悦,她倏然眸子一震,然后松开孟阙的手,伸手拎起禅悦,便带着她飞出宫殿外。 “天帝,我有话问她。” 天帝:“……”这一大一小,太胡来了,完全不将他当回事啊! 将禅悦丢在地上,俞纯揪着她的衣襟,传音问她:“你刚刚在殿内是故意的。” 她想诈禅悦,所以神情和语气都无比肯定。 禅悦眼眸一闪,虚弱地咳了声,冷淡道:“什么故不故意的,听不懂你说什么。” 俞纯手一提,衣襟揪紧,便卡着禅悦的脖子,她身上的伤无法自愈,血流了更多,脸变得更白。 但俞纯并未因为她此时的柔弱就怜悯她,而是一双圆眸满是警告:“你故意激怒他,是想求个痛快,还是——” 禅悦眼眸微闪,视线挪了挪,忽然诡异地勾起唇角笑了,用只有俞纯听得到的声音说:“还是什么?还是我知道,他千年前便染上我魔界的魔水,早就仙根不净,要成为堕仙了?” 俞纯手指一根根攥起,握紧,眼神也逐渐冷冽起来。 “小鱼——”身后响起天帝的声音,俞纯心下一紧,然后再看禅悦张唇就要说“无缺他也是”时,她闭上眼,一手朝禅悦的眉心挥去。 孟阙脚步一顿,眸光闪了片刻后,便疾飞向俞纯,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搂,捂住了她的眼。 谁都没想到,俞纯会出手杀了禅悦,还是将其魂飞魄散的那种。 孟阙喉头滚动了几下,知道天帝复杂的目光还落在他们身上,便低声道:“禅悦是我杀的,要罚,罚我。” 天帝沉吟一声:“小鱼,你为何?” 他虽然没有直接养育过俞纯,但却从天后那听到很多关于俞纯的事,包括她的性子,这孩子爱惹祸,但从不伤及性命,天后说她骨子里甚至是怕杀生的。但此时…… 看起来却并非如此。 她方才出手又快又准,压根不给他拦下的机会。 在孟阙怀里的俞纯,没有抖,但她的手却像是没知觉了一样,徒手灭了禅悦,她倒是不害怕,只是,多少有点波动罢了。 她知道禅悦的目的,禅悦不想被押入仙牢接受审讯吐露魔族的计划,然后更重要的就是她知道孟阙染过魔水,想当着天帝的面逼孟阙暴露魔性,一箭双雕…… 真是狡猾的细作啊,如此一来,她活着,孟阙就不安全,她死了,魔族的计划就盘问不出来了。 可是俞纯没法顾全大局,她知道仙族有多痛恨魔族和歧视堕仙,她不能拿孟阙去赌。她一定要保护他的。 “俞纯见到杀父仇人之女,一时冲动……”俞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