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匆匆而来,腰间缀着质地上好的云雁玉佩,下坠红穗,随行而动。 与三年前殷切拘谨的模样比起来,当真像是换了一个人,意气风发,走路带风。 叶初棠等他走近,才徐徐起身,客气行礼:“二叔。” 这一声直喊得叶恒心中直颤。 ——眼前这少女,的确是叶初棠! 他脚步一顿,瞬息间心头已经闪过诸多想法,脸上神情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再到激动。 “真的是你!” 他的视线迅速扫视一周,眼眶隐隐泛红。 “这、这是璟言吧?还有雲风!三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还有这个,这是——” 叶初棠牵着小五的手,下颌轻抬:“小五,这是二叔。” 小五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往叶初棠身边靠了靠,攥紧了她的手指,似乎有些羞怯。 叶初棠摸了摸她的小脸,冲叶恒笑道:“二叔别介意,小五性子内向,有些怕生。” 这句“怕生”听着着实有些刺耳,但此时的叶恒已经顾不上了。 他似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们、你们……竟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回头喊道:“诗娴!快来!” 门外的叶诗娴其实已经看到了屋内的情形。 从来到这的第一秒,她就忍不住看向了坐在上首的那个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是叶初棠? 她带着几個年幼的弟弟妹妹,不应当是风尘仆仆,形容憔悴的吗? 可坐在那的女子却是肩背挺直,姿容清绝,全身上下除了如云鬓发上的那一支红玉髓步摇,再无其他配饰,却依旧难掩风华,夺人心神。 她似乎与从前一般无二,却又像是脱胎换骨,透着难掩的温润清丽。 这怎么会是……流落在外三年,本应狼狈不堪的叶初棠呢? 此时,叶初棠也跟着抬眸静静看来。 叶诗娴终于回神,迎上那双乌黑平静的眼眸的瞬间,便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以帕掩唇:“堂姐!” 她迈着小碎步上前,不过几步,眼中已经盈满晶莹泪珠,似是喜极而泣。 “堂姐,这三年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我们还当你们也在那场意外中也——” 提起往事,她似乎悲不能抑,潸然泪下。 叶恒心中何尝不想立刻问个清楚,当即跟着道:“是啊!当初大哥被贬梧州,本想着等圣上气消了,肯定会再将大哥调回京城。谁知道伱们路上竟是遇到了劫匪……” 他眉头紧紧皱起,沉声叹气:“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我亲自带人过去,看到的就是大哥嫂子还有西霆的尸体……” 他看向叶初棠,半是试探半是询问:“当时我们没能寻得你们几个的踪迹,只找到几件带了血的你们的衣物,就以为你们也遭遇了不测。没想到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们居然保住了性命!这到底——” 叶初棠颔首:“我们当时的确遇到了麻烦,爹爹娘亲还有大哥为了保护我们几个拼尽全力,最后趁乱放我们逃过一劫。说来也是运气使然,否则今时今日,我们也不能再见到二叔您了。” 她语气平静淡然,对当初的事情一笔带过,似乎不愿过多回忆过去。 叶恒听得模模糊糊,还是没能搞清楚当初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叶初棠他们几个到底是怎么逃过去的。 要知道当时的叶初棠不过是个才十四岁的少女,而叶璟言和叶雲风也刚刚成人腰高,更甚至,连尚在襁褓中的叶灵稚都活了下来! 他袖中的手紧了紧:“那你们后来这三年——” “那时候天寒地冻,我带着阿言阿风还有小五无处可去,结果碰巧遇到了一群南下逃荒的流民,当时我们别无他选,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南方。辗转三年,如今才总算安稳下来,便筹集了路费,北上归京。” 叶初棠顿了一顿,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毕竟家在这里,不是吗?” 话音落下,整个前厅安静了一瞬。 家。 他们要回的家,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住所! 叶恒眸色几度变幻,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 “这是自然!” 他神情感慨, “当初出事儿以后,京中留下了一大摊子要我处理,包括这宅子也被好几个人看中,私下跟我说想买走,但我哪里舍得?这是大哥在京中的住处,也是他留下的仅剩的念想,怎么能就这样给了别人?”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似乎颇为伤怀。 “所以后来我便带着诗娴明泽他们过来了,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好像大哥还没走……现在你们回来了,就更好了!初棠你放心,从今以后,有二叔在,绝不会再让你们吃一点苦头!” 他说着,冲于洪斥道:“怎么还在这站着?还不快去让人把后院西偏房的几个房间收拾出来!再吩咐后厨,晚上为初棠他们办个接风宴!” 于洪连忙道:“是!” 然而他刚刚转身,便听叶初棠笑道:“二叔不必如此,我们是回自己家,何须用接风宴?还有房间——其实不用麻烦,小五和我同住即可,至于阿言和阿风,他们从前就和阿兄一起住在东偏房,如今回来了,就还住那边吧。” 这话一出,叶恒脸色一僵。 旁边的叶明泽已经按捺不住,拧着眉否决:“不行!” 叶初棠偏头:“为何不行?” “因为东偏房那边没你们的房间了啊!”叶明泽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