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之上,八角凉亭。 萧成煊侧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随行的侍卫低声道:“殿下,快午时了。” 萧成煊皱了皱眉。 侍卫朝着山下的方向看去,犹豫着开口:“殿下,那位今天该不会不来了吧?” 萧成煊冷冷勾唇:“他来,那就好好谈一谈,不来……那也算是替本王做了决定。” 侍卫不再多言。 萧成煊看了眼天色,眉眼间染上几分不耐。 其实他也已经等烦了,平日里都是旁人等他,何曾有过他等别人? “再过一刻钟——”话音未落,萧成煊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他一顿,扭头看去,在看到来人的一瞬,迅速调整了脸上表情,笑道:“哈哈,这人不就来了?” 沈延川今日身着一袭雪色锦衣,长身玉立,清冷矜贵。 听得萧成煊这半开玩笑的语气,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齐王殿下见谅,我这大病初愈,体力不比从前,上来的慢了些。” “诶,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萧成煊脸上带着笑,不见半分不满,“快坐!” 沈延川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 萧成煊亲自给他斟了杯茶:“这是本王前段时间刚刚搜寻来的碧螺春,口味凉甜,鲜爽生津,试试。” 沈延川垂眸,便见白雾升腾,茶水银澄碧绿,浓郁的清香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萧成煊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怎么,世子不喜?” 下一秒,就见沈延川淡淡一笑:“齐王殿下都称赞有加,可见真是好茶,自然是要试试的。” 说着,他端起瓷白的茶杯轻啜。 萧成煊眸光闪了闪,哈哈笑道:“世子还是和从前一般!本来今天是想带酒过来的,但你身体刚好,就换成了茶。若合你的口味,自是再好不过!” 沈延川放下杯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似笑非笑:“我已离京数年,倒是难为殿下还记得从前。” 萧成煊眉心跳了跳,总觉得沈延川这话里有话,可仔细打量,又瞧不出什么。 他顿了顿,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挥了挥手。 身后站着的侍卫垂首退下。 沈延川心照不宣,侧头吩咐:“云成,你也下去吧。” 云成恭敬应声,也退出了好一段距离。 凉亭里就只剩下了萧成煊和沈延川二人。 短暂的寂静后,萧成煊率先开口:“对了,今日沁阳郡主没随你一起来?本王记得,她前几日就喊着要来转转的。” 沈延川淡笑道:“殿下也不是不知,她性子活泼好动,向来最爱热闹,刚才来了,就直奔古灵寺去了,说是想求个好姻缘。” 萧成煊哈哈一笑:“也是!也是!就连燕南王都拿她没办法,也就长公主和你的话,她能听上一听了!” 沈延川眉梢微扬:“殿下实在高看我了,她那倔脾气一旦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我?至于长公主……如今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前段时间又生了一场大病,就更操心不来沁阳郡主的那些事了。”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和沁阳郡主的关系,也就那样,谁都不挨谁。 萧成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全京城谁不知道沁阳郡主是养在长公主膝下长大的,也正是因为她,燕南王和长公主府以及定北侯府都往来颇多。 结果现在沈延川一句话就摘了个干净。 萧成煊烦归烦,面上还是不好表现出来的,当即打了个哈哈。 “不管怎么说,你们和她总归是比旁人亲近些的不是?不像我,她每次见了我,都是爱答不理,想和她多说上两句话都难。” 沈延川笑了笑:“齐王殿下威严厚重,她年纪小又贪玩,许是觉得不自在。” 萧成煊像是开玩笑般道:“她可是燕南王的独女,谁更气盛一筹,还未可知呢。” 他虽是皇子,却有太多条条框框要遵守,生怕一不小心行差就错,便陷入危险境地。 对比之下,沁阳郡主是燕南王唯一的血脉,又深受宠爱,当然潇洒自在得多。 沈延川转了转杯子,没有接话,似乎这些事情和他无关,他也不感兴趣。 萧成煊又似是无意的问道:“对了,听说前不久她又去探望了荣妃娘娘?老三不在京城,荣妃娘娘难免孤单,她多去看看也是挺好。” 沈延川轻轻扬眉:“是,是吗?” 萧成煊胸口憋火。 这个沈延川,真是油盐不进,他旁敲侧击打听了这么多,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朝中大臣已经有不少人都开始暗暗站队,燕南王位高权重,又是异性王,和各家掺连不多,迄今为止仍然没有表态。 萧成煊还是想尝试着争取争取的。 当然,如果燕南王已经站在老三那边,他也就无需再费心,直接另做准备就是。 没想到试探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沈延川这人看似清冷温雅,其实滴水不露,难对付得很! 萧成煊心念电转,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本王一直很羡慕她,率性而为,自由自在,也没什么烦心事。” 沈延川总算给了个面子,顺势接道:“殿下为何事烦忧?” 萧成煊抬眸,与他直视。 “自然是……之前曾同世子商量过的那件事。” 沈延川放下杯子。 雾气氤氲,些微遮住了他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