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翱从昏昏沉沉之中缓缓苏醒,感觉着体内一股力量催动着自己重新掌控身体的控制权,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浑浊的天幕。 天空低处便是乌云滚动,空气之中水汽充沛,身侧似乎感觉到了几分下了春雨之后的刺骨寒意。 李翱微微皱眉,而这时候旁边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 “陛下, 您终于醒过来了。” 李翱循声望去,便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此刻的紧紧眨了眨眼睛,才终于虚弱的挤出几个字。 “冯相,朕在何处?” “陛下,皇城受袭,您现在在祭祀广场。” 冯炁这般说着, 周边也立刻响起声音, 十数声“陛下”纷纷响起, 李翱才注意到自己的情况。 此刻的自己躺在祭台上的台阶之上,而旁边广场上,站立着一众穿着红袍的官员。 其中许多都是李翱熟悉的面孔,只是此刻李翱觉得,这些人的神色十分的严肃。 李翱却是沉出了一口气,当下强撑着坐起身来,冯炁连忙上前扶起,周围的官员也纷纷靠近了几步。 “冯相,如今是什么情况?” “陛下,今日有妖圣降临,两位大儒纷纷出击,如今长安之中似乎还有变动,似乎有魔物作祟。” “什么?” 李翱听到此话神色一惊,此刻就要起身,却是面色苍白的坐下, 感觉自己浑身气力不济 “陛下,不要焦急,如今暂时安全。” “太子如何?” 李翱却是不管冯炁的安抚,此刻开口问去,抬目看去,见得围在自己身侧的诸多官员一个个神色低垂。 李翱立刻感觉到了部队,此刻目光扫过这些人的面庞,却是忽然看向了那冯炁,当下沉声说道。 “冯相,韩大人呢?谭仲业呢?” 凭借着君王的敏锐直觉,李翱已经感觉到了此刻的不对,当下欲再次起身,冯炁却是上前一步,此刻扶住了李翱,却也制止了其起身的动作。 “陛下,老臣也不知其中如何,可是如今情形,或要危急我长安,危机我文朝未来。” 这般说着,冯炁当下起身, 然后从旁边礼部尚书的手中接过了一份卷轴,双手朝着李翱恭恭敬敬的呈递上去。 “陛下, 如今我们已经保全殿下, 但是国祚延绵,不可有半分差池,陛下,请首肯。” 李翱此刻双手勐然抓紧了衣袖,目光更是十分凌厉的看向冯炁。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变化,但是依旧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周围众人纷纷垂目,一副谨慎期待的模样,李翱接过了那卷轴,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展开。 而当看完上面内容之后,李翱却是更加攥紧了这卷轴,此刻看向冯炁。 “冯炁,你已经是权相了,如此,可要朝堂,做你的一言堂?!” 此话说出的时候,李翱几乎是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可冯炁此刻却是表现的十分平静,当下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开口对着李翱说道。 “陛下,臣对文朝绝无二心,如此所做,实在是无奈之举,殿下初摄政事,臣恐殿下被蛊惑……” “荒谬!” 李翱怒斥了一声,此刻却是再次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当下挥退那旁边的官员,重重的对着冯炁说道。 “谭相所言便是蛊惑?你这是要借朕的手,排除异己!” “你愧为两朝重臣,竟做出这等手段,你令朕寒心。” 冯炁却是沉沉出了口气,此刻看向周围那些垂目不言的官员,再次说道。 “陛下,您应当清楚殿下如今如何。” “踏入进士,已经是跨越天堑,可您别忘了,殿下还未成望气术,自古皇家帝皇,如何有这等情形?” 听到这话的李翱更是恼怒,就是那旁边的诸多的文臣,此刻竟也纷纷抬头。 似乎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等关于殿下的实情,而此刻的冯炁只是拱手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今日于此立誓,殿下登基之后,必尽心辅左,为我文朝千秋万载,呕心沥血,只求陛下,给老臣这个机会!” “百年往后,老臣往黄泉,才可为先皇,为我文朝万千文人交差!” 冯炁一时间说的声泪俱下,周遭文臣见此也是各个神色恸然,此刻也纷纷跟着冯相拱手。 “请陛下成全,我等原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在整片广场上疯传荡开来。 文朝数百年来,竟有一日,群臣要逼迫皇帝垂危之时,成其不愿之事。 李翱坐在这祭台台阶之上,此刻嘴角流出鲜血,双手已经微微颤抖。 “冯炁,你真要这般,伤朕的心吗?” 冯炁与一众文臣依旧是拱手站立,默不出声,众人将李翱围聚在此处,似乎只留给了李翱这唯一一个选择。 李翱深深吸了口气,叹出之时,似乎是自己这一声的哀叹和惋惜。 群臣忤逆,李翱只觉天地无光,却无力再斥责。 李翱仰起头,几滴雨点落在脸上,细小的水珠滚过脸庞,嵌在苍白的胡须之中。 一旁礼部尚书,不知从何处呈递上一方印玺,可就在此刻,一声怒喝陡然传来。 “冯炁,你枉为文朝宰相!” “逼君等同造反!他日你必在刻在耻辱柱上,受万民唾弃!” 咆孝声音落下,一道身影如同炮弹一般,砸入这场中。 冯炁与众官员回头,却见竟然是一身红袍的宋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