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咆孝声在这大殿之中响起,那怒斥的声音甚至往着殿外传去,令门外的宫女跪地颤抖。 而此刻也看到了宋穆那一双赤红的眸子,还有极力压制住的怒火。 宋穆的这句话,深深的刺在李墨儿的心中,甚至宋穆今日所言,乃是往前多少年, 从未有人敢与自己所说的话。 李墨儿的目光陡然又是冷冽许多,袖子之下的手指捏的发白,可却是缓缓松开。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如此一个人吗?” 李墨儿轻轻开口说道,此刻面色沉冷的宋穆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闭目冷哼了一声。 “陛下, 这并非一日而成,我与你经历不多, 但那日祭祀广场上,你的确做了错事。” “废除宗国法的确是诗宗所望,可诗宗所豢养的百姓,您真的觉得如今你能管束得了吗?” “李杜圣人如何于其中揣测我尚不知晓,但是你体内流淌着诗宗之血,那日陛下所言,可就真的是万无一失?” “先皇在世之时,他们就敢逼迫先皇点头,难道那一日,陛下你就有十足把握,可以令诗宗往后彻底折服?” “如此,今日陛下所言群臣不待,是否也是其不觉陛下信任,只见满目傲慢?” 宋穆连续的抛出了四个问题,而这四个问题,也再次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李墨儿言语之中的傲慢, 让她处事之时, 少了那份谨慎,实力带来了底气的支撑的同时,更带来傲慢不懈的隐疾。 只是那一句话,李墨儿或就要为未来,埋下苦果。 这本不是宋穆所要议论之事,可是见到昔日故友,竟变本加厉,宋穆实是不忍。 李墨儿听到宋穆的这番话,此刻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宋穆所言的事情,的确是李墨儿所暴露的劣势,或许是这些的天满目辉煌,举目皆是臣子,让李墨儿有些迷失自我,此刻听到宋穆的话语,竟觉得是振聋发聩。 良久之后,李墨儿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朕明白了。” 宋穆却是看向对方,当下抿了抿嘴,拱手说道。 “陛下,关于我文章之中内容,他日陛下受万民爱戴之时,在下必亲手奉上,而如今, 恕在下斗胆说一句。” “若有可能,除了宗国法,先皇其余政令,还请陛下莫要一并废除之。” 听到此话的李墨儿顿时抬头,眼中闪过几分疑惑,但旋即又似乎从其中知晓了什么。 或许那文章上面的东西,如今已经于这文朝所用,李墨儿的神情稍有提振,但终于稍稍收敛了那份傲然之色,缓缓点头。 两人再是片刻沉默,而李墨儿只是平静的再追问了一句。 “宋大人,你却真的不再于文朝做官了吗?” “这终是文朝损失。” “陛下,于长安多年,说到底我也只是做了一个读书人传道受业解惑的本分,亦或是查了几个桉子,其余却毫无建树,如此想来,或许我终究只是个读书人吧。” 宋穆这般说着,目光看向了殿外。 “儒道漫长,宋家延绵已十八代,我也该为石阳宋家,再做些什么了。” 此话一出,李墨儿的目光看向了宋穆的面庞。 这依旧是那张凌厉英俊的面庞,但是已经有了几分沧桑,李墨儿目光垂落,脑海中是十数年前,那躺在木板床上,言做解元不够的年轻人。 片刻之后,李墨儿微微点头,此番却是拿出了一样东西。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再阻拦你了,不过朕再送你一样东西吧。” “他日若是你要成为诗宗,或许用得到。” 宋穆看去,见到竟然是一块拇指大小的文星,此刻上面闪烁着流光。 宋穆见此却是一愣,但只是微微摇头。 “陛下,文朝与我的文星,已经有一块了。” 听到这话的李墨儿愣了愣,却是看到了宋穆的文星腰牌,此刻脸上有些恍然,却似乎又有些失落。 “那朕就静待那一日,见状元的锦绣文章了,若是有朝一日诗宗立,朕必恭贺之。” 宋穆朝着李墨儿重重拱手,此刻神色稍有沉重,但还是转身离去。 而还未迈出这大殿一侧,却是有两个宫女急匆匆的追了上来,此刻将一样东西双手捧着送到了宋穆的手中。 宋穆看着宫女手中的一副卷轴,此刻也是默然,那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陛下说,此番大人或许要往东宫去,此物或许能转交给齐王殿下。” 宋穆伸手接过那卷轴,那宫女又是轻声说道。 “陛下说,如今文朝之中,能与齐王殿下说上几句话的,便只有大人您了。” “此物曾本是归属殿下之物,如今是物归原主了。” 宋穆默默点头,看着两个宫女离去,却是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上面装表的是当初宋穆写给李栋的《观书有感》。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回。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时过境迁,再看此作之时,宋穆竟有几分恍忽,往日似乎都有所懵懂的三人,如今却是已经分道扬镳,物是人非。 宋穆收起了手中的卷轴,此刻看向那高大深邃的两仪殿,重重的叹了口气。 希望此番过后,李墨儿或有不同,文朝于其手中,也能变换一番崭新的模样。 带着这一篇自己曾经所写的诗作,宋穆轻车熟路的朝着东宫而去。 许久未到过此处,今日宋穆迈步进去之后,却还能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甚至还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