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几天目睹岳棠的手机被无念的电话和短信攻占后，叠字爱好者王漾热情地为她贡献了这条八卦，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之前几位凡人员工被这位CEO委以“重任”之后不堪其扰，最终以向廉政监察办打举报电话并拉黑他才得以脱身的故事，并友情提供了举报热线的号码。
“不用担心拉黑他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王漾吞下一颗猩红色的不知名果实，在空中满足地打了个嗝儿，“君上八百年也不会来公司一次，人事的事都是崔判和谢部长在管，他们不会迁怒你的。”
“他为什么非得缠着人类员工不放？”岳棠很不解，“枫渡这么大，哪个人……哪只鬼不能为他所用？”
王漾原地飘了一圈，摇了摇头：“多少年了，君上都一直住在你们那边，”她朝上指了指，“我们这些出不了员工社区的鬼怪，就算是想帮他办事也办不成啊。而且……“她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声道：”君上应该是非常喜欢凡间吧，所以爱屋及乌，更喜欢凡人。不过你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他呢。”
岳棠还没来得及问她得出这个结论的心路历程，老王已经悄无声息地飘走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夹杂着各种颜文字的信息还在不断地向上滚动着。她把老王给她的电话号码存到了手机里，但最后也没有拨出去。
“今天的炸鸡和天妇罗真的很好吃(?ω?)你要不要来一份？替我参加春日宴我立刻就下单。”
“你喜欢吃百香果蛋糕吗，花乐仙的厨子是从西欧教廷挖过来的，只有去参加春日宴才能吃到，三界一绝，你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你想不想做仙侍？你替我这一次我就封你做北阴酆都君座下第一仙侍(*≧▽≦)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是可以延迟衰老美容养颜！”
“我真的找不到别人才找你啊(??д??)理我一下？升职加薪都好商量！”
小神仙真的很烦人，很聒噪，很莫名其妙，但是好像……也很孤单啊。
电话那头的无念沉默了几秒钟，冷笑起来，刚才声音里的和煦荡然无存：“这么说来，你应该也给监察办打电话了吧？”
岳棠朝虚无的方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句：“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邀请，是天神的邀请！”
岳棠：“……您能少看点动画片么……”
无念没吭声，岳棠从沉默的电波里感受到一丝微妙的气鼓鼓，只得努力用温和的语气再次开口：“我没有打举报电话，您对我的骚扰还没到那个地步。我问过同事了，有资格参加天羡董事会春日宴的只有仙官、仙官家属和获得授权的杰出人类代表，枫渡的大多数员工都没有资格，所以我理解您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您一定有特别的理由才不想去参加的吧？公司这几年业绩不好，您是不是……”
无念发出一声嗤笑：“你想什么呢？我才不在意公司的业绩怎么样呢。”
岳棠也觉得自己高估了这位甩手掌柜的责任心，只得继续用教育小学生的口吻耐心道：“那就是有别的理由。但是不管怎么说，逃避都只能逃避一时，有些事情最后还是要您自己去面对啊。这次我替您去了，下次我再替您去，那一百年以后呢？我早就化成灰了，您是不是还得像今天一样到处找人替您参加？”
听筒的另一头，正躺着打电话的无念忽然被口水呛了一下，挣扎着好一通咳嗽，等终于把气喘匀的时候，他才发现手机的通话已经被自己挂掉了。无念有点发愣，岳棠的声音好像还萦绕在他的耳畔。
“逃避都只能逃避一时。”
“有些事情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去面对啊。”
他盯着已经自动锁定的漆黑屏幕看了几秒，喃喃道：“这话听着……好耳熟。”
断了电话的岳棠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她算是什么人生导师吗，胆敢给小神仙灌鸡汤。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颜文字，想起黑发后面那双眸光闪动的眼睛，她那并不坚定的“成熟职场人要学会拒绝”的立场又开始动摇起来。
午休时间结束，岳棠慢慢挪回工区，大部分同事还没回来，大概是在员工社区公园里遛弯消食。她远远瞄了一眼，看见常晴正对着一份文件揉太阳穴。想起刚才白无常的开导，她忽然又鼓起一丝勇气，抓起桌上自己的笔记本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那扇玻璃门前。
常晴的眼神里并没有惊讶：“小岳？进来坐。什么事？”
岳棠提起一口气：“晴姐……我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提案。能让我给您讲讲吗？”
常晴又抬起手揉太阳穴，但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快：“你说。”
“您之前说的操作空间小，我这边有个方案可以解决。”岳棠把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转向常晴，“《风景旧曾谙》是小成本网剧，它的短板在于服化道和特效。我之前跟您提过，这部剧吸引我的内容在于‘成长’，人物在故事里有了成长，那么我们也可以帮这个作品‘成长’。”
“剧中有几个名场面，演员表演得很真挚精彩，但是由于经费限制很多原著中的场景都没有很好的还原。我们就从这里入手，投资重新拍摄小剧场，还原名场面，但是这一次使用升级的场地、服装和特效。”她指指自己画出来的分镜，“展现的理念就是‘只要给我们机会，我们就一定能做得更好’。每个小剧场都限制在三分钟以内，这样开销不会过于庞大，但是对于观众来说这是他们很多次在追剧留下遗憾后，幻想过却从没有实现过的愿望。只要保证质量，很容易引起大规模自发性宣传。”
常晴看着她屏幕上的提案没有说话。岳棠又开始忐忑起来，她感觉到自己刚刚鼓起的勇气正像被戳破的爆爆珠一样飞速地干瘪，毛孔里沉默地发出临阵脱逃的尖叫。常晴很及时地开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实话我是看好你的这份提案的，但是——我在会上说过的宣传主旨问题，你考虑过了吗？”
岳棠没说话，她有绞尽脑汁地想过，但确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种企业意识形态的问题她能有什么办法？
“男主角的形象性格确实和我们一贯宣传的君上的形象不符。这么大额的项目投资，我们不仅要上报给崔判审批，还需要提报给天羡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