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大三快结束的时候,周龄考托福考得昏头转向,李烟黎忽然跑到图书馆找她:“周末去雪窦山,咱们仨,你今天早点回寝室收拾行李。”
周龄有点苦涩地抬头:“你们两口子都满绩点,保研是板上钉钉的事,拉我一个留学狗凑什么热闹。”
李烟黎一把把她手底下的卷子抽走,“谁跟他是两口子?”这声音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有些突兀,周围投来一阵不满的眼光。周龄缩起脖子装死,过了好一会儿,李烟黎忽然低声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周龄不说话,李烟黎继续道:“赵壹兆喜欢你。丫找我好几回了,让我撮合你们。”她伸手把周龄低下的头扳正,“你也喜欢他的,是不是?”
是的。
周龄在心底悄悄说。
这两年来,看着李烟黎和赵壹兆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陷进去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赵壹兆是为了李烟黎才转来了国贸学院,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即使两个人在大三上半学期已经彻底分手,自己也不应该有任何染指的念头。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婉拒了赵壹兆的关心和试探,把那一点点苦涩藏到心底,直到今天。
李烟黎见她不说话,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就是非要给自己塑造金身,等你死了我非得给你盖个观音庙。他喜欢你,你有什么错?要错也是丫错,不守男德。这种事你最好自私一点,不然后悔一辈子。”她把桌上周龄的文具慢慢收起来,“赵壹兆虽然是个傻X,但他其实还不错,长得也还行。我看你俩一个戏精一个闷骚,说不定挺般配。”
周龄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有泪花了:“你不生气?”
李烟黎笑了下,声音里有一点点怅然:“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有缘无份,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在雪窦山的周末可能是周龄在大学度过的最快乐的两天。赵壹兆和李烟黎就像一出没头脑和不高兴合演的相声,他们在山泉淙淙的石子路上嬉笑打闹,跑累了就吃赵壹兆做的便当。赵壹兆知道她不喜欢吃蛋黄酱,特地在三明治上贴了“给龄龄”的标签,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周龄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不敢看他,李烟黎冷冷道:“你能不能有点诚意?什么糊弄小姑娘的手段。”
赵壹兆的脸涨得通红,周龄尴尬得说不出话,李烟黎又伸腿踹了赵壹兆一脚,站起身来:“我好容易把人认真学习的孩子糊弄来,你得支棱起来啊。”说罢拎着瓶矿泉水离开了。
周龄小声道:“小黎,你去哪?”
赵壹兆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跳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纸递给周龄。
那是一张属于赵壹兆的托福成绩单,上面显示的分数是109,那是周龄考了好多轮都望尘莫及的分数。
“我,我不保研了。”赵壹兆的声音磕磕巴巴,远没有他平时讲笑话那么自如,“我已经考了托福,总结了刷题方法论,目前看来是有效的。我可以辅导你。考GRE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
周龄只觉得心里有朵小花无声地开了。她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赵壹兆开始颠三倒四地念叨,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咔咔响:“我喜欢你,我要和你一起去留学,你去哪我去哪。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我就跟辅导员说,我不放弃保研名额了。其实我已经说了我不保研了,你要不还是喜欢我吧,现在再去找辅导员怪尴尬的……”
流淌的山泉边,李烟黎远远看着他们俩无声地慌乱,露出一点点释然的笑容。她弯下腰在泉边洗了洗手,站起身的时候却有点头晕,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泉水里,忽然有只有力的手一把拉住了她。她定了定神,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金丝眼镜。男人的头发一丝不乱,身上的冲锋衣没有一点点褶皱,仿佛刚刚从干洗店里拎出来的一样。
“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是滨海大学过来的吗?你的同伴呢?”
李烟黎挣开他还掌控着自己的手,缓了缓神道:“我没事,我朋友他们在小桥那里休息。”她有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有不少游客,心里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滨海大学的?”
男人笑了笑:“滨大的学生还有什么去处啊,我那会儿一考完试就往这钻。”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伸出手来:“我叫邢顾明,03届化学系,认识你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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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岳棠其实有点后悔昨天和小神仙发脾气。她自己知道自己理亏,又在不合适的时候感情用事,就像上次处理程风的自杀。可她总是忍不住。那些无关自己的人生探出的枝枝蔓蔓,像小兽的触角一样抓挠着她的内心,让她没法坐视不管。
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岳棠吓了一跳,赶紧抓起手机,结果大失所望,是王漾跟她要IP评分表。自从昨天气冲冲地把无念扔在安心医院,小神仙再没搭理过她。今天是个阴天,就连窗外的鸽子都似乎心情不好没有叫唤,岳棠有点丧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想着要不要丧权辱国地给小神仙道个歉,手机忽然进来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岳棠有点没好气地接起来:“你好,哪位?”
听筒里传来富有磁性的好听男声:“请问是岳警官吗?”
这声音感觉在哪里听过,岳棠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来昨天她还返回去给赵壹兆留下了电话,告诉他有什么线索可以联系自己。她赶紧开始拿腔做调:“赵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是邢顾明。”电话里的男声缓缓道:“今天早上我去看望老朋友,他们告诉我,你们有了我妻子的确切消息。请问是真的吗?我非常想要了解。”
岳棠呆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想起尚妍妍今天不在家,便故意压低声音道:“请等一下,我正在审讯,容我找个方便的地方。”
她起身来到了尚妍妍的房间,李烟黎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望着窗外。岳棠把手机的免提打开,扬声道:“邢教授是吗,我是耀兴分局重案组的岳妍妍,请问你想要了解什么情况?”
邢顾明带了点悲切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来:“我听壹兆说,你们确定了我妻子的死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