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惊,竟然如同被诅咒般,强迫自己反省起来。
除了大房的账目,仓库,还有打点奴仆这些她一直以来做的事。
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做了特别多出格的事。
和夫君偷偷摸摸在丧期到沉潇居里去,还有为了崔少君独自出门买药,认识花魁师以以,还约定好了跟师以以学曾经父亲不让接触的剑舞……
可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内疚,甚至觉得,她为什么不早早做这样的事?白白在李家蹉跎了一年的光阴。
她不想对自己撒谎,今后,她还想要更多。
所以,她不能去承担李庭初带来的后果。
她要有个孩子,巩固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以及……
沈青隐深吸一口气,朝着李家的列祖列宗叩首跪拜。
不经意间,她看到摆放着牌位的长桌下,有一节断掉的蜡烛。
这截蜡烛烧了一半,但底端平滑,像被刀剑划开的。
不出意外,就是这根蜡烛引发了那日祠堂的大火。
难不成,大火是人为造成的,但是会是谁呢,谁想害李家?
她回想起那日的宾客亲朋,虽都是生面孔,但她也是一一接待过的,
唯独没看到李奉远的那位被称之为灾星的弟弟,难不成是他……
只不过,沈青隐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从门外直冲冲地闯进了祠堂。
“好你个沈氏!终于被我抓到了!”
是李庭初!
沈青隐还未转头,就被李庭初以蛮力按倒在地上,抓着她的头发又提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哪里吗?我给那丫鬟几两碎银,她就把你供出来了!”
“真天真啊沈氏,你以为我那夫人和丫鬟真的听你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抓着不断挣扎的沈青隐,四处寻找可用的器具。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长桌上的香炉上。
李庭初举起香炉,目眦尽裂:
“敢打老子,让我被那么多人耻笑,让我丢了身份,成了个疯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女表子!”
抖落的香灰落在沈青隐面前,她反应迅速,抓起香灰就朝他眼中扔!
只听李庭初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眼睛,使在沈青隐头上的力气一泄,后者立刻就拜托他的控制,向祠堂外跑去。
“你别跑!!”
李庭初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可惜他的眼睛被香灰蒙蔽,根本看不清前方。
但隐约中间,他好像看到沈青隐逃跑的方向,有一盏灯笼如影随形。
沈青隐刚才有打灯笼吗?
娘的,不管了!
今天定要她死!
跟着灯火的指引,李庭初步步紧逼,跟着沈青隐跑到一处僻静的院中。
院子的中央,有着一棵歪着脖子的桃树。
他一下子反应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灾星的院子。
就连他也不敢贸然进入。
可这时已经顾不了更多,他赤红着眼,只想抓住沈青隐。
“你别过来!”
大雨将她的衣裙完全打湿,狼狈地紧贴在身上。
沈青隐取下头上的珠钗,将其作为防身的武器,一步一步向后退。
“沈青隐,你的死期到了!”
李庭初笑声桀桀,张牙舞爪地朝着让他挫败,毁掉他自尊的女人扑过去,
登时,从他背后跳出来一个黑影,双脚踏上李庭初的后颈,使得他整个人脸朝下摔倒在地。
少年将男人踩在地上,手上还拿着一枚发光的匣子。
仔细看,匣子中,还有几只不断振翅的萤火虫。
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滑落到脸颊,勾勒着少年棱角分明的玉容。
顺长的马尾此刻也被雨水打湿,粘黏在一起。
少年生的高挑,行动间,与黑夜近乎融为一体,只有雨水凝刻出他的身形。
他眼眸如墨,单只手就把早已昏厥的李庭初拎起来,冲着院中的古井走过去。
拖行,扔井,一气呵成。
沈青隐心中惴惴,她知道一切都无法回头了——甚至,她有一种知觉,自从大火之后,她撩开那片贝壳长帘时,她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好在,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知道了她夫君的另一面。
虽然,也不是特别好。
“你不要受寒了。”
她跑到李禅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起到廊下避雨。
李禅将手中的匣子收回,睨了一眼沈青隐:“你关心我?”
“不然呢,我们的关系可不再如以往。”雨水敲打着屋檐,很快就将刚发生的事掩盖。
今夜大雨滂霈,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
先让丁香告诉冯氏的人二房发生的种种,再等着冯氏的传唤责罚,最后再让丁香告知李庭初。
以他那点男人的尊严,他必然来找沈青隐报仇。
同时也能在今晚,进行一场无声的谋杀。
沈青隐在很小的时候,也曾见过战场上的厮杀,虽只不过是父亲和同僚间的赌注,让她远距离瞧上一眼,看她会不会吓破胆。
但沈青隐一点也不会害怕。
只不过她是个女子,也只能见那么一次,为父亲争了面子,就被遣送回家里,学一些女孩子应该做做的事。
这么多年,她也渐渐忘了。
原来她根本不会怕。
甚至,她觉得一点也不惊心动魄。
李庭初死的太简单,不够过瘾。
“现在的我们是同谋。”
“因为我们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李禅低眼去看她,忽而脑海中一阵厌烦情绪闪过。
他可能是着了那位风月老手的道。
此时的沈青隐落魄的简直可悲,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不再端庄,不再翩飞,也不再干净了。
她急于扑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