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薇这时候偏头看他，略抬了下精致的眉头，啧了一声：“哎呀呀，你小子什么意思？你真性取向有问题？”
姜南：“……”
周赫言：“……”
听顾薇这样一说，姜南悬着的心瞬间就落地了，她刚才还以为周赫言这脱口而出的话会造成顾薇的误会，没想到，她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她拿着水杯泯了小口，进门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几口水，反正一直用喝茶来缓解尴尬。
这偌大的屋子里，姜南无时无刻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她偷瞄了眼周赫言。
他裹着件黑色薄款冲锋衣，将整个鼻子以下都埋进衣服领口里，就只看见他还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在盯着她看，眼珠乌黑，透着认真。
他又侧过头，和顾薇说：“妈，你喝茶。”
开口就是吊儿郎当的口气：“你这些年的小说真是没白看。”
这完全解释不清，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顾薇特别爱看小说，磕男男CP磕的死去活来，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那为了主人公的爱情又哭又闹的。
张学强说这段时间在医院，她光是小说书就让司机来来回回送了六趟，躺在那陪护大床上，边啃鸭脖、鸡翅，各种美食小吃，还喝着奶茶，看得起劲，还要给张学强听广播剧。
“小说是小说，这现实突然砸我脸上，我有点接受不了，我得消化消化。”
周赫言接着逗她，嗓音松弛又透着懒散：“我现在就喊谷志航过来，晚上一起吃个宵夜，让他跟你还有爸谈谈我们的将来。”
顾薇惊呆了：“……周赫言，还是别……你爸心脏病刚出院，回头又整进去了。”
“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还是缓缓，我慢慢给他打打预防针，我们还是别一步登天，”顾薇叹气：“原本以为你会给我找一个像南南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你找了个小哥哥，虽然我看过谷志航的照片，长得也挺俊美，可我还是……算了，你开心就好。”
三十岁的年纪，不是三岁。
三岁的时候或许还能矫正一下，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顾薇原来想找一下八卦，没想到直接找到了一颗炸-弹，炸得她面目全非。
她喝了口茶来缓解波动幅度较大的情绪，停顿片刻，又和姜南说话：“南南，什么时候约上你爸爸，我和你张叔叔请他吃顿饭，谢谢他这些年对周赫言的照顾，要是没有他，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等你张叔叔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去文都拜访他。前两年就想去了，周赫言一直拦着，说什么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现在既然你来家里了，我就征求你的意见，不听他的。”
姜南点头，笑了笑，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不忍拂了顾薇的好意：“好的，阿姨，回头我和我爸爸说一声。”
她自己都没想到，性子会在见到家长的时候完全变了。
那个暴躁、有点小任性的样子，留在了那个年轻的日子里。
周赫言起身去厨房喝生姜红糖水，临走前给姜南使了个眼色：言多必失。
姜南能看懂，可她现在宛如箭在弦上，走不了。
顾薇翘着兰花指给姜南倒了杯特质奶茶，又说：“还是南南好，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像你这样长得漂亮，听话又乖巧，你是不知道，周赫言可讨厌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从来都不接，他说没听见，然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回过来，他说过后就忘了，我知道，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学霸，学霸的记性都可好了，他肯定是骗我的，就是不想接我电话。”
顾薇的吐槽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倾诉，没有距离感。
姜南也慢慢放下心里的小防备，“周赫言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跟您相处，他内心是个特别善良的人，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个孝顺孩子。”
“他跟你爸爸是不是特别亲？”顾薇问。
“阿姨，您会吃醋吗？”
“不会。那说明你爸爸是真的对他特别好，我反而会特别高兴，只是内心有点遗憾，没能陪伴他的青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了，成年了，收敛了许多的小脾气，他展现给我的，是他想让我看的，而不是那个孩子气的他，他太坚强，太独立，我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亏欠他很多，可无论我现在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小时候的他。”
姜南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情绪不高。
小半边的眉眼被垂下来的头发挡住，可仍旧一眼就能看出她眼底残留的微红，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阿姨，前几天我爸生日，周赫言也去了，他喝了点酒，他和我爸说，能找到你们很开心，即便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都值得，他说没来我家之前，虽然日子有点苦，就当那时候是在攒好运，现在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对了，他还说，知道您这些年一直在找他，所以他很感谢，他是男生，这些话可能当面说不出口，你要从他的话语里去慢慢感受，凡事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会慢慢改变的。”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还是需要的，尤其对于那些渴望得到孩子爱的母亲。
虽然这些话周赫言没说过，可姜南太了解他，从他的一言一行她就可以知道，他不抵触顾薇，只是还有点接受不了，从孤儿变成父母健在的富二代。
“南南，看来还是你了解周赫言。”
顾薇最后总结了一句。
这话被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周赫言听见了，后来姜南去卫生间时，他直接在那堵住了她。
“那天喝醉后我说了什么？”
姜南迟疑片刻：“没说什么。”
虽然她听见他说了那句“姜南，我好想你”，可姜南并不打算告诉他。
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线，不管曾经距离多远，总会有短暂的相交那天，可是在那个交点之后，迟早会再次分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延伸到不同的角落里，再也不会相遇。
周赫言凝视她许久，也沉默许久，他努力回忆起那天的过程，可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