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地往祝千龄的手中塞了一把匕首,说道:“祝世子,杀了他,我助你回青州,放你归乡。”祝千龄抓紧了手中的匕首,沈枫堂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赵容疏,你活该被这样对待。”
趁沈枫堂缓缓站起,祝千龄一跃而上,手握匕首,动作快速干脆,只见祝千龄双臂一挥,直逼沈枫堂的脖颈。
沈枫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骂道:“不听话的狗。”随后,又急速将一旁的虎子扯来,丝毫没有犹豫地将虎子推上刀口,祝千龄的瞳孔一震,匕首直直地插进了虎子的脖颈间,喷洒的鲜血瞬间淋满了祝千龄的衣衫。
“你……”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难怪你被京城困了这么久,没用的家伙。”沈枫堂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帕子,优雅地擦着手。
祝千龄身后的赵容疏像是被人甩进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五感已经全部消失了,此刻只能呆滞地跪坐地上,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你到底想怎么样?”祝千龄每每与沈枫堂对话,都像在刀剑行走一般,沈枫堂喜怒无常,疯狂似魔,摸不透他的心思,也猜不透他的目的,这一场对峙好似永远纠缠不休。
“少年的悲惨遭遇还不止这些,他明明也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承欢父母膝下,平安地长大成人,可是这样恶臭的事儿,为什么落在了他的头上!那一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一场杀戮,持续了七天七夜!杀光了他的家人,烧光了他活下去的所有希望,烙印在他额上的伤疤判定了他接下来的命运,那必然是惨淡黑暗的余生!”
祝千龄定睛一看,沈枫堂的额上的确爬着一条骇人的疤痕。
“你是均州人?”祝千龄心里有了揣度,沈枫堂口中所说的灾祸,应当是二十五年前均州城之变。
但均州城之变已经成为当朝的忌讳,一般不被提及,祝千龄只在街坊听过一些,相传,二十五年前,大昭国四分五裂,九子夺嫡,均州本是誉王也就是如今的昭德帝的领地,却叛变投靠了当时颇有势力的邕王,后战局逆转,邕王兵败,誉王杀掉了其他七子,夺得大权,成为大昭新的王,就在誉王离开封地奔赴京城时,一道天雷落在了均州城中,一场大火在均州城内烧了七天七夜。后来,人们都说,这是上天在惩罚那些背主求荣的罪人。
那场大火将均州城烧得寸草不生,竟然有人能存活下来?祝千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枫堂,但看沈枫堂的表现也不像是在胡诌,因为他的眼神,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悲哀。
祝千龄倒吸一口凉气,沈枫堂是彻底要疯了。
“我是均州遗孤,所以我恨啊!我恨我的亲人家乡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沈枫堂像是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软绵绵地瘫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天灾……也是无可奈何……望你节哀。”祝千龄身上剧痛感不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天灾?谁告诉你是天灾?是人灾!是赵聿那个烂人一把火烧光了均州,赵容疏不是天之骄子,他是恶魔之子!”
这时,房间的门一声巨响,被人撞开了,只见顾中带领一批侍卫将沈枫堂团团围住,房间里火药味冲天,落进了针锋对决的困境。
“殿下!”
顾中连忙将赵容疏身上的绳索解开,赵容疏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冰冷,但无论顾中如何叫喊,赵容疏都没有反应。顾中瞥见了赵容疏身旁血肉模糊的祝千龄,由于不确定此人的身份,顾中望而止步,直到祝千龄虚弱地说了一声:“顾中,快带殿下走……”顾中才知晓自己眼前的居然是祝世子!
沈枫堂不喜人多,不耐烦道:“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随后,伸手甩出一颗烟雾弹,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烟雾的味道刺激着鼻腔,麻醉着心肺,不一会儿,在场的侍卫都纷纷倒下。
等到烟雾散去,沈枫堂双眼露出精光,自言自语道:“终于要结束了!”
“你要走哪儿去,你要把殿下带哪儿去!”沈枫堂正想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裙边被人死死揪住,沈枫堂蹲下一看,祝千龄轻咳着,明显被刚刚的烟雾给呛住了,但她还是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伸手抓住了沈枫堂的衣角,即便无济于事。
“不对啊?怎么我的销蚀散对祝世子没用啊,不应该啊,销蚀散取雄性黑蛇、蜈蚣、蜥蜴的胆肾为毒引,对你们这些正值壮年的男子最为有效,怎么世子还好好的呢?”
“莫非,世子不是男子?”沈枫堂捏住了祝千龄的下颚,仔细端详了起来,“怎么一瞧,世子的确有些女闺之相!哈哈哈哈!不过……我还得确认清楚才行,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沈枫堂扯着祝千龄的衣领,欲行不轨。
“你干嘛……”祝千龄反握沈枫堂的手,可惜她力气太小,无法阻止沈枫堂的动作。
“龄儿!”身穿丐装的男人破窗而入,四肢都被缠上麻绳,身后背着一顶大斗笠,留着杂乱的胡子,腰间别着两把短刀。
祝千龄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她实在是又痛又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注意力也无法集中起来,但看着眼前的男人,祝千龄感觉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似乎看见了七年前的青州,看见了那个脾气不好,总是对她苛刻严厉的人儿,下意识喃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