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过神来时,你已经坐在庭院里的雕花椅子上,面前放着精致的小点心。你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倒茶的精灵少年,又看看手里那本字迹清隽的翻译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迎面吹来的暖风裹挟着花的香味,吹得你有些困倦,继续看书可能真的会睡着。
你不想在他人面前失态,于是你清清嗓子,问道:“卡西,精灵的梦境会在什么情况下和其他种族共享?”
卡西愣了一下。
你敏锐地发现他捏着红茶杯的手指在用力。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为难,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看你。精灵普遍肤色偏白,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情绪变化在他人眼中显得特别明显,比如脸红时。你看着他逐渐变红的尖耳,开始后悔自己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就在你想道歉表示不再好奇的时候,卡西忽然放下茶杯,将目光重新集中到你身上。
“精灵是可以和自然沟通的种族,某些血统纯正的精灵甚至可以和超越现实的存在搭建桥梁。当他们和意志,或者说意识体沟通时,一般会使用梦境作为‘桥梁’。用通用语解释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你在睡梦中和某种存在建立了联系,你们可以在梦中对话,沟通,甚至达成某种合作。”
这听起来很正常也很正经,所以他的羞涩到底从何而来呢?你心中还有几分疑惑。
卡西又喝了一口红茶。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到,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脸变得更红了,看起来像是一颗形状精致的蜜桃。你看着他变得羞涩绵软的笑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但是如果是和某个人建立精神桥梁的话,”他似乎有些纠结,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要么精灵和她有血缘上的羁绊,要么……”
“要么是?”你紧张地捏住袖口,把平整的边缘捏出细细的褶皱。
精灵少年红着脸,用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注视着你,一字一句地说:“他们之间有着宿命般的缘分。”
“原来如此。”你点点头,端起加多了方糖的红茶抿了一口。
“恕我冒昧,您……和某位精灵产生了梦境联系吗?”卡西问道。
“这倒是没有,我只是最近在研究梦境类的预言,所以对精灵的能力有些好奇罢了。”你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内心深处却起了大浪。
这是在开玩笑吧?是吧?真的只是这样吧?你在心里惨叫三连。
作为一个本该早就领盒饭的前反派女配,你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原文第四位男主再扯上关系。
这完全是原文没有提过的情节,你回想起在梦境中见到西普申科时的那一幕,悲伤地意识到卡西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西普申科对你说的第二句话印证了卡西的猜想,你不是精灵,那么只能被归入第二类。
所以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就和那位伟大的精灵王缔结了契约呢?
你百思不得其解,再度看向卡西时变得有点心虚。
但是原文里,西普申科喜欢的人是娜塔利。你真的很想再问一下契约能不能解除,但是你看了一眼还处于羞涩状态的精灵少年,敏锐的第六感让你咽下了涌到嘴边的句子。
说出来似乎会把融洽的气氛打碎。
你低头去喝红茶,看着深红色茶水表面倒映出来的自己,深深地叹息一声。
“您如果……”卡西刚准备说话,却又被你打断了发言。
“抱歉,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
你像是怕他继续深入去问,只得立刻瞄了一眼打开的书,随意挑了一个词组就开始问。
于是,顺理成章的,你错过了他一瞬间意味深长的目光。等你再抬起头时,对面坐着的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微笑着回答你的问题。
似乎顺利地圆过去了,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谈话确实围绕着斐兰的民俗活动进行,然而你却发现话题最终还是绕回到了精灵王西普申科身上。在你略有些不自然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时,卡西忽然主动向你提出了一个问题。
“圣女殿下,在您的心目中,西普申科陛下是怎样的?”
在其他人看来,你应该是没有见过西普申科的。所以,在圣女心目中,陌生的西普申科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的?你端着茶杯冥思苦想,最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赞美词。
“西普申科陛下公正,睿智,仁慈,优雅,所有美好的品行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就只有这些吗?”卡西追问道。
你摇摇头:“我还没有真正见过西普申科陛下。”
这不算是谎言,因为你确实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那位神秘的精灵王,只是在梦里见过他一面。甚至你们之间都没有多少交谈,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美妙至极的音乐。哦对,你忘记说了,精灵王肯定是一位天赋卓绝的音乐家。如果有机会,你真心实意想要听他再演奏一曲。
“那您想要和他见面吗?”卡西单手撑着下巴,“明天就是斐兰的森林祭典,他会亲自出席。”
你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你发现他的问题变成了一个圈套。在你赞美完精灵王之后,拒绝见面便显得十分违和,所以你只能点点头。
但是你不想借用自己的神职身份。
“我可以不使用圣女的身份参加祭典吗?”你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请求的动作,“拜托了,现在我还在休假。”
“当然可以。”卡西忽然起身,朝着你再次鞠躬行礼。
“临行前,请容许我再介绍一次,”他将右手放在胸口,姿态无可挑剔,“我是卡特西斯,精灵近卫军第三军指挥官。”
你瞳孔地震。
卡特西斯,在精灵语中的含义是,王的护卫。
原本对精灵语一窍不通的你能知道这个,还是因为原文中,精灵王接近娜塔利时使用的身份,就是卡特西斯。
刹那间所有的思绪都离你远去,你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