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曦辰没有给她深究的时间,却环视了一圈众人:“可有人看到郡主杀人?”
众人皆是摇头,吏部尚书之子崔维站出来说明情况:“方才我们皆在轩辕亭作画,听公主府仆从禀告此间出事,赶过来就看到心萍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舒安郡主晕在一旁,手中握着匕首,两人皆是如今的位置,并无多少移动。”
长公主在旁冷笑:“心萍就躺在她身边,她手里还拿着凶手,不是她又会是谁?”
叶曦辰皱着眉,语气严厉:“既无实证,倒不能如此草率认定郡主便是凶手,还需查验才是。”
长公主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声音变得尖锐异常:“还需要查验什么?如此明显的杀人现场,小侯爷难道想包庇梁舒不成!”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叶黎曾与梁靖逸争兵马大元帅之职,最后败下阵,圣上虽封侯安抚,两家却由此结了梁子,在朝中明争暗斗多次,互相都想寻着错处将对方压下去。
果然叶曦辰锐利的目光直直向着长公主射去,饶是长公主身份尊贵,也不免心惊得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殿下慎言,臣身为羽翎卫侍郎,自当还案子以真相,绝无包庇之意。”
方才梁舒与众人反应中有了计较,叶曦辰心里已有了计较,此事大概率与梁舒无关,而长公主显然是想将这罪过扣到梁舒身上,才屡次截断辩驳。
此时梁舒意识完全回笼,在叶曦辰与长公主争论的时候,已经靠着刑警本能的反应,近水楼台地开始初步验看心萍的尸体。突然她心头一喜,急忙站起来,将匕首举到叶曦辰的面前:“小侯爷,我想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叶曦辰一怔,想不出一向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的舒安郡主竟有如此聪慧之时,下意识问道:“怎么证明?”
长公主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没有出言阻止,她也好奇这个不学无术的梁舒能说出什么花,万一被她逮住错处便怎么都不能放过她。
梁舒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我日常惯用右手,这点熟悉我的人都能证明,而这把匕首却是在我的左手,我方才查看,只有左袖口处出现血迹,这不符合我的行为习惯。而且我观察了心萍胸口的伤痕,疑似这把匕首造成的伤痕周边没有生活反应,应是死后伤。再者,我是被人击晕,验伤的话定会在我后脑发现击打的痕迹。这些足以证明我没有说谎,可以排除我的嫌疑。”
叶曦辰不可置信地将梁舒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依据。
长公主对命案分析之事全然不熟,听着没有错处,有些恼羞成怒地出言讽刺:“郡主这是强词夺理,明眼人一眼便知的事实,都要说番歪道理……”
“殿下此言差矣,”叶曦辰打断长公主的话,走至梁舒面前,“郡主可否让我查看下袖口?”
梁舒将匕首递给叶曦辰,将双手伸到他的面前,叶曦辰细心地查看了她的左右衣袖,确只在左边袖口发现斑斑血迹,右边袖口却是清爽干净。
继而叶曦辰的眼神在周围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长公主阴沉的脸上:“你们过来时,匕首在郡主左手,众人可有疑议?长公主可有疑议?”
众人皆是摇头,连谢云彤也下意识摇头。
长公主不甘心的怒道:“出现在左手又如何?万一这是她故意为之呢?还说什么死后伤,被人打晕,这些又有谁能证明?这都是她编出来的谎话。”
梁舒一听,立马接话:“这些请仵作一验便知!”
叶曦辰轻微颔首,询问随行而来的叶明得知仵作已在路上,便安抚长公主:“殿下少安,等仵作到便知郡主所言是否为真。”
长公主的表情写满不愿,但羽翎卫在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轻哼一声,转头盯着身边的心茹,心茹低眉垂眸表情淡定,长公主的脸色这才有所转好。
梁舒不曾多话,心里却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书中并未对案件做详细的描写,只说杀完人,原主也晕倒在尸体旁边,被长公主当场拿下。
可她的记忆也不会出错,自己绝对没有杀人,长公主却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自己是凶手,甚至屡次打断自己说话,竟是不打算给自己辩驳的机会。要不是叶曦辰到来,只怕自己已经下狱,连父兄都已在毫无知情时被控制。
有人敢在长公主府将自己敲晕,难道这是……
她不由冷汗涔涔,侧过头看自己身边的叶曦辰,他剑眉星目,面容清俊却板着脸,一脸严肃看不出态度。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和叶曦辰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因为两家的关系,加上男女参与的集会不同,一直未与他好好打过照面。其它的,她一下想不出自己有无得罪过叶曦辰。但两家明里暗里的摩擦,有时可谓剑拔弩张,她实在拿不准叶曦辰会不会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不过看他方才与长公主唇枪舌剑,倒像是主持正义的姿态,而且他还表态说要还案件真相。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用手肘撞了撞叶曦辰的胳臂,待他回头才俯身过去。
叶曦辰皱了眉,一脸的不耐可到底没躲开,由着她俯在耳边询问:“小侯爷,若此事是旁人设计于我,你可会查清真相?”
叶曦辰微微闪开,用看傻子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悠悠吐出两字:“自然。”
梁舒也不细究他的眼神,是嘲笑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是责备她怀疑他的职业道德,得了他肯定的答案,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撇开两家的恩怨,叶曦辰的口碑极好,做事勤勉负责,能再大是大非前主持正义。
梁舒正乱七八糟想着,就听见管家从外面跑来。
还没等管家说话,长公主就先开口询问:“可是仵作到了?速让他进来。”
管家略有深意地偷撇了梁舒一脸,却看长公主毫无耐心的样子,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禀:“仵作已在外候着。梁都统也到了,门口侍卫怕是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