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云彻从蓟州牧处出来之后,心中便十分忐忑,阿洵来到蓟州自然是好事,可那成想被姜肆看到了,若他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离云彻还要想个好借口搪塞他。
不知不觉间离云彻已然走到南街头,她虽记路,却也只记得这蓟州城内几条路,再往外走她便不甚清楚了,展开地图,却见南街外还有另一处驿馆,想必就是赵德炀所住之地。
离云彻一时之间停在原地,理智告诉她现在去也是无济于事,可身体的不由自主还是让她走到了门口。
她要永远记住这种仇恨的感觉,只有这样,才不会迷失在平常生活的诱惑中。
离云彻慢慢往前,还不等她走进,却看见那身熟悉湛蓝色圆袍从驿馆中走出,神色尤为慌张。
此时月色正浓,那祁公子偷偷从这里出来又是为何?
离云彻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扎住了那人的手臂,质问道:“你为何在此?”
祁公子见是她,疑惑之色加深几分,看左右没人才将她拉入巷子中:“你又为何在此?你不在行宫内吗,为何会出来?现在外面还不是很太平。”祁钰又恢复了他那冷冷的模样,向离云彻问了一连串问题,仿佛对她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
“我正巧碰到你,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要干什么?”离云彻直视着祁公子,郑重其事地问道。
那几天的接触,离云彻知道祁公子本性不坏,甚至十分良善,可到底是为何要一次一次要为了这背后之人卖命呢?
祁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深深低下头去:“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任务,你就当从未见过我吧。”
“你从困境中将我救出,却让我对你置之不理,我做不到,你既然已经将我救出便是背弃了你的主子,我若能帮助你一点也是好的。”离云彻见他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双手早已握成拳头,止不住地在颤抖,想必内心挣扎万分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勉强你。但信王此人,刚愎自用,不堪大任。”
祁公子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什么,你敢说,太子对你是纯粹的信任吗?”
离云彻瞬间被问住,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但仍旧拦住他前去的身形,终究还是坦言道:“他确实不信我,所以我不能让你走,你要做的事情定是与姜肆有关的,若我没猜错的话,便是拿东西诬陷姜肆与赵德炀暗中联系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还是让开吧。”
“你究竟为何如此信任信王,你想干的事情太子又有何不能干?”
“救命之恩,不得不报。”祁钰定了定神,专注地看着她,离云彻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折中道:“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但你将所做之事告知于我,未来信王出了什么岔子,太子也能保你。”
“你利用我,获取太子信任?”
祁公子一针见血,倒叫离云彻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辩驳道:“这怎么能叫利用呢,这是互惠互利,信王与太子水火不容,自是要斗个你死我活,可你不用,你有自己的人生。
祁钰一愣,思绪忽然回到少时,那年与姐姐在院子中嬉笑打闹,说自己要当个护卫一辈子保护她,阿姐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出来与眼前人同样的话。
你的人生,要为自己负责。
可谁能告诉他,为何他那温柔善良的阿姐会遭遇那种非人的劫难,这便是她的人生吗?
“你说得真好,可现在不是骆尾岭,你没有性命之忧,我也没有多余的善心来帮你,你若是再要拦我,我也不会手软。”
祁钰面色严肃,并不是在与她说笑,离云彻也明白,靠三言两语赢得信任什么的,根本就是杜撰,她长叹一口气,只能用上最后一招,“现在已是深夜,你是信王的人,我是太子良娣,现在我大喊一声,你觉得会如何?”
“你疯了,姜肆若是知道,你也活不成。”
“他不信任我,若我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便要回到国公府,国公爷最是沉迷酒色,若我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离云彻这话半真半假,待着国公府她自然也有能力生存,但在东宫,她能获取到更多的消息,更何况她还要留在此地与阿洵见面,见祁公子对她的话尚未起疑心,她继续道,“既如此,还不如拼一下,看看把你的事情搅黄了,姜肆能不能留我。”
还没等祁钰开口,一辆牛车从胡同里缓缓驶过来,祁钰眼疾手快,把离云彻一把拽了过来,两个人挨的极近,祁钰的鼻子靠在离云彻的额头上,她缓缓地抬头,看到祁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神情有点恍然。
祁钰自然知道姜肆怀疑她什么,和信王共事那么些日子,他知道姜肆最大的特点就是多疑,无论是什么样的事,都能靠到自己身上,觉得是有人刻意而为。
他最终还是不愿面前女子走到那种地步,还是败下阵来,解释道:“你不必如此,我告诉你便是,今日我来驿馆是为了刺伤赵世子,再佯装是姜肆所为。”
竟比她所想还要简单粗暴,直接刺伤栽赃陷害?
离云彻心中起疑,凝视着祁公子,责问道:“如何佯装,你自称是姜肆的人吗?”
“不是,他给了我这个。”
离云彻顺着祁钰的动作看过去,发现竟是个腰牌。
“本来之前潜入东宫便是去偷些证据的,结果没偷到,只得用此物代替。”
“这腰牌是假的,花纹不甚清晰,你若用这个很容易被他识破,”
离云彻仔细瞧着这假腰牌,却陷入沉思之中,信王此人竟如此漏洞百出,那为何姜肆还是如此战战兢兢,难道说这夺嫡之变还有后手?
“这个假的先给我,我另给你一样东西,这是姜肆的扇坠,有了这个,比腰牌好用,”
祁钰没有怀疑,看天色愈发晚了,拿了扇坠便溜进了驿馆。
但他哪里知道,这扇坠是离云彻刚从集市上买的,根本不是姜肆的东西,而换到的仿制腰牌,却可以证明信王确实有害姜肆之嫌。
拿到腰牌离云彻只觉得满身舒畅,径直回了行宫。
刚刚走了进来,就有一个青衣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见离云彻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