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污秽早于夜间脱落,现只剩故意蹭上的院泥。
它们很轻易的溶化坠落,惊起满池游鲤。
本就三三两两的萍花,由此散落。
也罢,昙拆一现。
拉上帘栊,扯过屏风,任万雍清启沉没于开满不知名花朵的锦池中。
理了理衣衫,睫毛因风颤动,端立门旁。
“沐愿之!恭候殿下。”莫要再想,也莫再提。。。。。。
他开始猜测这素未谋面却早有耳闻的侄子该是何种模样。
抬着头低着眼,耳听着近了,半截粉袖先甩入眼底。
自遵礼法,不敢偷眼。
“沐愿之,拜见殿下。”拿了拿架势,就被他这生性多情的侄子双手托起来。
那手竟若白兰嫩藕一般,半寸新甲,隐透的玉色,正是恰好的长度。
沐愿之刚要答谢。
“王叔莫要如此,倒折杀我了。”倩音天成,雌雄莫辨。
沐愿之以为是句客套话,但依他的性格,顺了话头,也就没有再拜。
冷眼观瞧,内心本是有不屑的。
周南辞,男生女相,银柳眉下点缀一双楚人狐目。
韶龄佳人,莫说样貌,就连身姿步态,都无二女子,且更胜女子。
他比过他母亲。
倾国天色,惑世妖绝。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眉宇间带有一种独特的温婉,只是站在那就让人平生亲切,一举一动沁目,如坠春风。
他正沐光中,两分笑意半点羞,明眸皓齿,浅浅露出一对虎牙。
接着弯腰,弓身一拜。
“南辞见过王叔,母亲朝中忙碌,昨日还跟我念叨呢,这不一有消息,就让我来接您。”
如此看来大概也没有传言中那般娇宠奢乱。
想了想城中流言,于己的说词,也确实,何必自扰呢?
赶忙作势一请。
来里面坐,烫了茶盏,周南辞皱着眉,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有点意思。”
沐愿之递过茶水:“殿下润润口。”
南辞微抿一口新茶,含目,把茶杯放在一旁,趁这点工夫,偷瞧了眼沐愿之。
自然是很容易的被沐愿之察觉,难得笑了。
“南~辞。今年该是十六岁吧?”他自离京,目光从未有过祥和,不自觉的祥和。
收失地,复故地,经年杀伐,自带戾气,寻常之人怎敢看他一眼。
亲情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周南辞同样也看他看的出神。
举者无心,观者有意,沐愿之打心底对南辞又多了几分称赞,遂蓄上茶水。
南辞孩子般的弯起眉,勾起嘴角:“您是最像姥爷的人,母亲常这么说。”
光线透过眼前人的耳垂,美至不可芳物,艳到惊世骇俗。
“只是我早已忘记了他的模样。”南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玉耳嫣红春寐,星瞳瀚落秋水。
光奉银丝素挽,泪痣垂点神飞。
美胜惊世,艳过骇俗。他再次对上周南辞的瞳。
反观周南辞,后知后觉,狭长的睫毛微颤,眼神低迷,隐隐躲闪。
到后来,竟羞的侧过脸去,把头低的更低。
显露出洁净的下颌,乃至纤颈清瘦的弧线。
绝色是雌雄莫辨的,“当真像个姑娘。”
看了许久,沐愿之方知失态:“昨来的晚,就来这里落脚,实不知出了这档子事。”
接连奔波又一夜未歇,中年男人独有的气息难隐,自然闯入。
周南辞更不敢再抬头去看,一时间稚气尽显,答非所问。
“母亲准备今夜在宫里给您设宴接风,王叔若是方便,便随我去吧。”
很明显,演技也很笨拙,不是说给沐愿之听。
“不了,我看此处尚过的去眼,这里便好。”
“可是。。。”周南辞还有话要说,委屈的好似要哭出来。
“麻烦转禀陛下,明日!沐愿之自当拜见!”
沐愿之无声两字——等我。
“那好,王叔好生歇息,南辞这厢告退。”南辞已无心思再说些什么。
南辞走了,沐愿之瞬觉空落,四下漫漫,寻目得一尊金兽,其中还剩小半支香檀。
香味倒是宜人,将双手抱于脑后,故作散漫姿态,摊在软榻之上,看烟雾廖散。
欲寻清净却难消心中余恨,多情多恨定于多情所终。
拳攥紧松开,不知何几。
今若心软,日后但凡有一丝消息流出,便是天下大乱。
不可……..不可!
也罢!
………也罢。
“唔~!咳,咳~~!吩~”声响自窗边传来,未免也太过漫长,太过煎熬。
总算挨到世界落幕,再无色彩。
高台重归寂静,唯有灰屑,飘摆不肯坠下。
一指长的香檀不过才燃了三分之一。
终是按耐不住,抿着薄唇,沐愿之站起身来,大步近前。
“哐当~!”一把掀翻了屏风,再扯烂珠帘。
泄愤。
噼里啪啦,大小珍珠落得满地。
模糊了眼前。
他的手在抖,心几近颤脱。
一向不问鬼神的他竟也学会祈祷:若她得活,今后便是万劫不复,我也甘愿!
洋洒的晨光里,昨晚被雨水浸湿的“小猫”,早已褪去了张牙舞爪的模样,正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望向他。
是梦吗?还是执念太深,走火入魔入得幻境。
“对不起,我醒了,太呛,受不了。”
很弱势,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她把颚斜放在膝盖上,看向窗外,等待发落。
她也晓得,自己若活着出去,天下必定大乱。
她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粉,平生几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