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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1 / 2)

入了夏的宫里,自然也是有些热的。揽云阁,有了一方凌冰鉴放在阁内,清凉之感充盈全身,人都要清爽许多。

曾岳真穿着正式的朝服,踏着小步,跟随在宜公公后面,低头进了揽云阁。

“万岁爷,曾大人带来了。”宜公公行礼说道。

“人带来了就好了,你下去吧,守着门,谁都不能让他进来!你们也下去!”太上皇赵靖坐在金丝楠木制的椅子上,坐姿端正,倒是有了几分皇帝的威势。

他手里还拿着两颗棋子,棋子在手心里不停地互相磨擦、调换位置……

一黑一白,棋起棋落,事实传言,真假难辨,颠倒黑白,巧弄人心,帝王心思,深不可测。

“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曾岳真跪着说道,不敢抬头。

他知道,太上皇赵靖正在看着他,打量他。

他早就在行错了那一步的时候,就没有回路了,永远都没有!

犹如射出去的箭是没有回头的。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一步错,步步错,他只能义无反顾地,孤独地走下去,走下去……

他没有活路,没有退路,他……

他是那案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他是可笑,是可怜,是可耻,是可恨,但是他不悔!

怯弱的外表情态早就成为了他在太上皇赵靖面前的伪装。示弱的他,像一只兔子,吃的是草,但是也有隐藏的尖牙。

太上皇赵靖意味深长地看着曾岳真,但就是不说让他起来。

太上皇赵靖兀地笑了:“曾爱卿!曾爱卿能猜到吾让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谁?……”

那玩味的表情,像极了在看着猎物的样子。

“……微臣惶恐,愚笨不堪,不能猜出。还请万岁爷明示。……”曾岳真说道。

太上皇赵靖一挥广袖,站在身旁的明公公立即端来一杯温茶。

太上皇赵靖轻轻拿起茶盖,拨动茶面的浮沫,吹了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整个过程优雅清闲,做得极慢。

太上皇赵靖喝完茶,微抬眼,只见那曾岳真仍是跪在那里,额头积了汗,身姿丝毫未移。

曾岳真盯着揽云阁的地面,感受着膝盖处万蚁叮咬般的疼痛。他自小也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从小就没有被罚过,而今,小孩子长大了,便是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了,事事如此。

太上皇赵靖清清嗓子,对着明公公笑骂道:“明公公,你可是和吾一样越老越糊涂了?怎么没有提醒吾给曾爱卿准备座位?看人家曾爱卿大热天的,跪在那里,淌着汗,像什么样子?好歹也是我潆国的大功臣!你怎么能看轻了他?”

明公公想要跪下,却是被太上皇赵靖一把搀扶住了:“好歹也是吾身边的老人,这样的错误可是不能再犯了!这次就免了。下次再犯,便要扣光你的俸禄银子了。”

“谢万岁爷不罚之恩!”明公公说道。

太上皇赵靖接着对曾岳真说道:“自己家的奴才,好歹也是自己来管教才是最好的。呵呵,曾爱卿,快快请起,落座吧。”

明公公犯了错,只是要扣俸禄银子,而曾岳真知道,他,犯错……是要杀头的。

而且,太上皇赵靖明显就是在演给他看,其中意思,他都明白。

讽刺也好,暗骂也罢,他都能受着!

太上皇赵靖这才抛出答案:“是有人给吾说,当年杀南城何家的时候,那何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尸体,有一个人不见了。”

曾岳真不语。呼吸急促,手指暗暗攥紧。

太上皇赵靖居高临下,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太喜欢这种掌握他人情绪的感觉了,就像是,他在操控所有人、所有事一样,他有着绝对的领导权力。

在此刻,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掌权者,他活过来了,鲜活了……

“……曾爱卿,想知道,少的是谁了吗?”太上皇赵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道。

曾岳真看着地面,说道:“万岁爷,微臣愚笨,猜不出……”语气平淡,是强压着情绪说的。

“是何睿筠……”太上皇赵靖说道。

听到‘何睿筠’这三个字,曾岳真的指尖掐进了手心肉里,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一瞬清醒。

太上皇赵靖看着曾岳真的表现,满意了,才接着说下去:“……的孩子,不见了。听闻还是个小千金。那时还是将将三岁的。哦!吾怎忘了,想必曾爱卿比吾更清楚,何睿筠的女儿吧!……兴许满月酒都是喝过的吧,那定然也是知道那女孩的模样、标志的。

……可怜啊,小小年纪就亡父丧母!唉唉唉……不过呢,是谁带走了那小孩儿呢?曾爱卿,应该比吾更知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了吧?!当年的事,就不需要吾再多讲了吧!……”

太上皇赵靖对着曾岳真笑着。

曾岳真俯身磕头道:“微臣领命。”说完,也不抬头。

太上皇赵靖笑道:“这时候还早,曾爱卿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来陪吾下盘棋。”语气里没有给曾岳真商量的余地,强硬,高傲,一如既往。

“微臣棋艺不精,微臣谢过万岁爷赏识和赐教。”曾岳真说完,就瞟到了太上皇赵靖左手心里的两颗棋子。

他没有吱声,没有改变表情。因为,他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改变这一切,或是去挑战这世道法则,现状定数。

那日夕阳倾斜,金光洒满世间,包括阴暗深宫里的揽云阁,也包括烟花柳巷里的荒唐媚俗……但却只是除了曾家,除了他……

佛立于世间,在渡万物众生的悲苦怨哀,渡得了众人的生死恨爱,渡得了众人的冤屈不平,渡得了众人的冷情遗忘……

唯独渡不了他,渡不了卑鄙无耻的他……

他就是活该,活该,一切都是他活该,他该死!

那日曾岳真在回去的马车上望着夕阳,默然无语,无人告诉他,他泪流满面。

夜幕降临,子夜时分,栎城忆何茶楼。

忆何茶楼里的秘密房间里,有两人在谈话。

“刘大人啊,真是想不到,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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