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濡文着急起来,一心想要追上去。
可那人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内阁之外,天衣门的弟子围了一圈又一圈。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拖着大红嫁衣、戴着沉重金冠的新娘柳娇缨。
她神情作担心状,无半分责怪之意。
见殷濡文安然无恙出来,她紧锁的眉头才舒展一些。
殷濡文看见她,想起那人的话,看见柳娇缨的一瞬间就疾步跑过去。
他一把抓起柳娇缨的手把脉,知道柳娇缨身体并无异样才稍稍放心,只不过还是紧紧握着柳娇缨的手。
随后殷濡文先带着柳娇缨回了柳府,准备向青玉阁大阁主二阁主解释事情原委。
青玉阁是江湖所有信息的掌握者,各地都有属于他们的地盘。
两个阁主都是柳娇缨的哥哥,她哥哥比她大上将近二十岁,大阁主二阁主相当于把她当女儿养,呵护得不行。
柳娇缨小时候在幽州游玩,不知在哪里遇上了个跟她差不多年岁叫殷濡文的小娃娃,带着她游山玩水的。
此后,柳娇缨年年都来幽州,与殷濡文一回生二回熟的。
殷濡文也深知柳娇缨是两个阁主的掌中宝。
他先是赔罪道歉,再是叙述原因。
“阁主应该也知道,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专属的聚气丹,修为相当于寄存在之中,只有本人可用。”
“聚气丹太过重要,弟子出师前修为又太低,承受不了聚气丹的威力,所以都由门派保管,直到出师时弟子才能与其融为一体。”
“而今日,有人擅闯天衣门贮存聚气丹之处,故而我才毅然返回天衣门。阁主应当知道,若是聚气丹被毁,尽数修为便都废了。若是全部弟子的聚气丹被毁,那么无异于将这一代的天衣门毁掉。”
两位阁主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大阁主还是看向柳娇缨:“小缨,你意,,下如何?如果你因为今日一事意愿有所改变,兄长也会支持你的。”
柳娇缨扶了扶头上的金冠,笑道:“我还怕兄长因此事不愿让我嫁给殷郎了,打算带着殷郎私奔呢!”
两个阁主打趣了二人几句,只说再择吉日便是。
殷濡文又补充说:“虽然我已经将他重伤,但此人居心叵测,还是要告知各门派此事的消息。一来捉拿贼人,二来防止此人卷土重来对其他门派下手。”
青玉阁的弟子个个是当青鸟的好苗子,传信这事由青玉阁办再好不过。
殷濡文将柳娇缨送至屋内,见柳娇缨一下坐在梳妆台前。
她道:“也不知道雅儿为什么上个茅房这么久还不回来,还是得我自己取。”
她不熟练地取下头饰,头发也一下散乱了。
她的额头被印出好几道红印子,隐隐有些青紫。
殷濡文见了心疼不已,连忙去取了药回来。
他用药轻轻涂在红印处,涂完还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殷濡文对着柳娇缨说:“娇娘,今日委屈你了,所有的流言我会解决,自不会污了你的耳。”
“你相信我,我定不会留你一人身处困境。”
“我们的白头之约,我自不会忘。”
柳娇缨点头。
二人告别之后,殷濡文就回天衣门交代弟子如何处理这件事。
事后,他回想此事。
那人说给自己种了蛊,给娇娘也种了蛊。
殷濡文虽然没什么感觉,但心中仍是放心不下,于是找到天衣门医师白明。白明是回春圣手扁鼎弟子,也是他的好兄弟,参加婚礼住在天衣门。
白明是扁鼎亲口承认的天才,医术高明,殷濡文很信任他,将面具人的事也对他说了。
白明皱了眉,道:“蛊名相思蛊,主副两蛊,极为难得,毒性主要在主蛊,它存活一日,你的气数就减一分,你中的就是。”
白明转而又轻笑着:“不过,你功力深厚,过不了几日蛊虫便会被你的内力逼死。”
他心中总觉得慌,总觉得那人不会不知道蛊虫对自己根本没用。
他追问:“副蛊呢?”
白明继续科普:“副蛊更加难寻,在偏远的亓州和浏州可寻到极少数。难寻就算了,还难以种下,先要种蛊,再花上一刻钟时间催化。”
“但一旦种下,蛊虫与宿主融为一体。”白明严肃起来,“主蛊生副蛊则生,主蛊死副蛊则死,宿主也会死……”
此时,一个天衣门弟子进来传报:“门主!我们在后山隐秘的地方发现了雅儿姑娘的尸首!还发现了一个结界薄弱处!”
殷濡文顿感天塌地陷,心中恳求千万别是他心中所想。
可天不尽人意,专属于青玉阁的小青蝠如一只箭飞进来,一头扎在地板上,甚至砸了个洞。
青蝠摇了摇撞蒙了的脑袋,嘴里叼的信也落在地板上。
殷濡文眼疾手快拿起信件。
信件上写着:小缨出事了。
殷濡文发疯一样地拉着正在安慰小青蝠的白明,用移形步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柳娇缨的临时住所。
两位阁主坐在正厅沉默着,看见白明来了才有了表情。
白明探查一番后道:“她也中了相思蛊,而且还是副蛊,已经性命垂危了。”
殷濡文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他看着柳娇缨苍白的脸,可分明几个时辰前她还在抱怨着冠重。
她那样活泼,可现在就这样躺在榻上。
纹丝不动。
他颤抖地握紧她的手,那样的凉。
是自己的错,未能料到那人会算计到她头上。
殷濡文将柳娇缨的手放下,轻轻包裹进被褥里。
他看向白明,见白明也看着他:“白明,你是不是有办法?”
白明拉着他走出去。
白明:“有办法,但是就怕遂了那人的愿。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人无法毁掉聚气丹,但他可以借柳娇缨之手毁掉你!你当然可以救她,你自散修为养蛊就能救她!但是你会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