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我的第一反应是骂她。但我也的确仅仅是维持住天堂收录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我不得不优先选择让她往我胀痛又耳鸣的脑子里灌现在乌龟里的信息状况。
‘乔……视觉……看不……特、休……没事……帕基……’
阿帕基怎么了？还有布加拉提，布加拉提呢？怎么不说布加拉提？
头皮发麻的欲念与空虚让我脑子里像被人装了已经点燃的烈性爆破物，嗡嗡嗡的耳鸣声也在此刻彻底夺走我的全部听觉。
“呜啊啊啊——”天堂收录顷刻间失去支撑而散去，我捂着脑袋，右手大力捶向身边的车门！
右手的剧痛勉强拉回我的理智，但如今的我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我现在只想满足我脑袋里搅得我天翻地覆的瘾欲。
真是见鬼！见鬼！为什么偏偏是毒瘾！
我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捶击着车门，老天，我就差直接拿我的脑袋去撞了！
“啊啊啊莫尔亚诺！！！”我低沉地怒吼着，一口咬上左手的手腕！大量的鲜血随着我的撕咬喷涌而出，浓烈的铁锈气味伴随着腥甜裹住我的唇齿。
我抬手让血肉模糊的手腕按压在鼻子附近来回磨蹭，粘稠又细腻的液体沾满我的半张脸，可胃部和腹腔的空虚却仍让我难以寻回神志。
“莫尔亚诺！！莫尔亚诺！！”我急促又大口的呼吸着，混沌的脑袋里仅剩下当初戒断期的训练——我不能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呼唤布加拉提的名字，我不能让我的身体把他和这种撕心裂肺的苦楚串联在一起——我需要的是仇恨——是我的亲族，让我陷入这般疯狂不堪的囹圄！！！
——————……
“……瑞纳！……莫瑞纳！！！”
恍惚之间，我听见了布加拉提的声音。
我维持着手臂捂在脸上的样子，朝声源看过去，深色短发的男人蹙着眉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神色略带慌乱地看着我，缓缓对我敞开双臂向我靠近：“莫瑞纳……没事的。”
“不——！！”我惊慌地一把推开他，喉咙里带着我自己没有察觉的颤抖和哭腔。我挣扎着躲避他的触碰，想强行砸开车窗逃走，钢链手指却飞快地把我的四肢截断，“不要——布加拉提——别看我——！！”
“没事的，莫瑞纳……”布加拉提紧紧地抱着我，我的脸蹭在他的肩膀上，未干涸的血液和我控制不住的生理盐水一并沾染在他的白色西装上。
暗红的血渍在他身上竟醒目到刺眼，我呜咽着，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滑下，喉咙里颤抖着发出野兽般喑哑嘶吼的声音。
布加拉提的身体是温热的，但此时的我仅仅只感受到微凉。我知道我现在全身都热得发烫，就像病入膏肓的濒死重患，脑子和身体里只剩昏沉与煎熬。
他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布加拉提的手摸着我的脑袋，我能感受到那是安抚，可这并不能与被替身攻击强化过后的瘾欲相比。
“唔——”把我拥在怀里的男人闷哼一声，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口鼻中再一次充斥着的铁锈与腥甜，忍不住贴过去——好惊艳的味道——他肩膀处流出的鲜血被我蹭得满脸都是。
好棒的……味道……好厉害……太棒了……
我痴迷地抬起头。径直撞进他难过不忍的眼瞳中。
我的表情瞬间僵住。
我在干什么。
……上帝啊。
——————……
惊慌之下的我是不清醒的。
当我再次反应过来时，我们这辆前一天从罗马站台附近停车场缴来的车子已经快冲进海里了。
福葛趴在方向盘上没了动静，布加拉提也倒在我身上重得不行。忍着撕裂般疼痛的脑袋和心脏，我眼疾手快地唤出天堂收录把车子开到空地上。
谢天谢地，至少现在我脑子里不像先前那样感觉快要爆炸，想要吸食什么的迫切感也没有之前那么让我想要在地上打滚挣扎。
我喘着气，胡乱拭去脸上还散发着诱人气味的血液，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是被布加拉提接回的四肢。车子的座椅附近散落着熟悉的玻璃瓶，我大概清楚我在不清醒的时候干了些什么了。布加拉提大概也是猜到这些才这样做的吧。不然我现在已经是人棍了。
我手指颤抖地捡起一个又一个小瓶，清数着人数。包括特里休在内的全员都在，至于多出来的，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在打开封锁盖的时候，灵魂径直向上飞去，这只说明一件事。
他们的肉身已经死亡了。
“「天堂收录」……布加拉提他们，情况如何？”我强行睁着眼睛集中精力端详着灵魂颜色明显有一块不对劲的、属于布加拉提的玻璃瓶，咳嗽两声问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替身攻击？”
想到刚才我在布加拉提面前……那是何等的癫狂……
何等的……丑态……！
天啊……
我绝望地捂住脸。
天啊。
‘我说过了，论起程度，你是最严重的那个。’天堂收录从我身侧的座椅上挑挑拣拣，浮起三个瓶子飘到我面前，‘特里休没有受到攻击，乔鲁诺和布加拉提情况最轻。’
「天堂收录」完整地浮动到我面前，我这才看清楚她身上的变化。纯白最容不得污垢，哪怕一丁点的沾染也醒目到刺眼。她左手手腕上除了我几分钟前的咬伤以外，还有一层蓝粉色的霉菌一般的物质附着蠕动。
‘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已经是我吸收了好一阵的结果了。’她开口，‘我能做到把这样类似的精神物质吞噬入腹，但其他人看起来并不能。’
我立刻想到些什么，盯着她一动不动。
‘但你要想清楚。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我不在乎。”我把视线放在车前镜上，镜中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的我满脸血污，神色凌厉地和我对视着。
我很庆幸我当时并没有把安东里奥的容器当场破坏掉。原本我是打算把安东里奥的灵魂拿去给波尔波融合用的，现在倒是成了我快速知悉他同伴替身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