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秋鸣面向桑茹,面色慎重,背部挺的板直:“桑小姐,你嫁给我已经实属委屈,只要不涉及到良心之事,秋鸣必将做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作数的。”
桑茹捂嘴笑了一下,颇有意味的看了李秋鸣一眼:“既如此,大丈夫?不必紧张,我一小女子能有什么有违良心的事情。”
看着李秋鸣坐立难安的样子,也不再调笑她,只是淡淡说道:“你可知道那我与大姐姐的纠葛。”
李秋鸣眉头一皱,没想到桑茹会说到桑家大小姐。
桑府两位千金,大小姐桑月,二小姐桑茹可以说是声名远播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桑月艳绝京城,虽然母亲过世,父亲另娶,可是自小争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玲珑心思、才华斐然。
而二小姐桑茹为继室所出,只听闻是个善妒长姐性格乖僻、空有美貌的娇小姐。
李秋鸣摸着脑门,一脸疑惑:“听闻一二,桑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啊,夫君。”她放下袖子,整理一二,娓娓道来:“今日归宁,难免与长姐相遇,也许夫君会觉得我不睦姐妹,性子自私自利。”
这么多年了,桑茹在桑月身上吃了多少亏,每次她美名广传之时,她必然成了那个被对比的人。以至于一想到桑月就表情难堪。
闻言,李秋鸣诚恳道:“我虽不了解内情,可我知道与人相处是看一种缘分,若是桑小姐不想与长姐相处也没什么,不过缘浅而已。”见桑茹神色淡淡,他继续劝解道:“我知道你并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桑小姐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有礼,可见流言不可信。”
两个月前,他收到一份差使,要去翰林王家作画挣些碎银,因为不能冲撞女眷被安排到偏僻的假山。
那是他与桑茹的第一次见面,她坐在凉亭里看着湖面上的游鱼发呆,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乖僻。更像是一只躲在暗处舔伤口的小猫。
直到一个明艳如骄阳的姑娘过来,非要拉着她到人前去。
接着推搡一下,两人双双掉进湖中。
他看的清楚,哪里是推了一下,是那位姑娘借这一下倒进湖中,不过片刻就有一男子跳进去将她救了出来,而桑茹还挣扎在水面上渐渐沉下去。
原本他是不打算下去的,女子的身份瞒了这么久,若是下水,就有可能暴露。可是那人只救了一位后就只顾着安慰怀里的人,哪里看见湖里还挣扎的一位。人命关天,不敢再等,于是才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明明是情急之下不得不救,又与女儿家清白有关,可是不到半天整个京城都在传,桑家的大小姐被二小姐推进水里,幸好永安王就在一边。
永安王为桑月的清白负责,将桑月纳为侧妃,两人也是一段才子救佳人的美谈了。
而另一位推人不成反掉入水中的二小姐,被一个穷秀才所救,与大小姐桑月同天婚嫁,那叫自食其果。
这场落水事故中,明明桑茹也是苦主,可偏偏她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甚至变成了罪有应得。
她失了女儿家的清白,被迫嫁给一个穷秀才的事情仿佛不值一提、不足为道。
桑茹听闻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夫君,多谢你这样美言,我嫁给你并不委屈,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还来不及。”
李秋鸣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性命忧关,桑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桑茹往前一做,两手执住李秋鸣的手,缓缓说道:“你是君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与我却又再造之恩。因此桑茹有件事要和夫君说说。”
“何事?”猛地被人抓住手,李秋鸣不免有些局促,幸好桑茹又很快放开,半靠在车厢上,在微微的颠簸中,吐出一件事情。
“我这姐姐有些奇怪。”桑茹顿了一下,心头有些恶心,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袖子,思绪已经回到了六年的夏天。
那时候她刚刚十岁,长姐桑月十四,到了快议亲的时候,家中父母还忧愁姐姐才貌一般,该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可有一次她去找桑月的时候看着她对着空气神神叨叨的,自此姐姐便脱胎换骨一般。
“会不会是女的十八变,我听说不少姑娘家都会如此,初时不显,长大后判如两人的。”李秋鸣做此猜测也属正常,光这样并不能判断一个人有异。
桑茹摇摇头:“若真只是如此便是我疑心疑鬼,说我善妒我认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语气有些急促:“一个人的五官真的有可能会在短短几天就变了吗?明明面目有瑕,不过几天便是肤若凝脂,皎白如玉。甚至体态都会变化。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神仙精怪才能做到。”
李秋鸣也正经起来,一个人成长或许会有变化,但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事情。“你想说她有古怪,甚至可能有鬼神之说?这事可不得儿戏,难不成就没人发现吗?”
“发现?”桑茹嗤笑一下:“桑府大大小小二百来人,虽不是多大的家族,可所有人好像是完全注意不到一样。我与母亲也说过这事,母亲却说她是自小如此,是我想太多了。”
李秋鸣不言一语,他听明白了,长姐桑月的变化只有桑茹一人能看见,若不然亲生母亲绝不会这么说,只是他还有些疑问。
像是看出了李秋鸣的疑虑,桑茹讽刺一笑:
“这话除母亲外我无从对别人说起,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如今我们姐妹二人各自婚嫁,我既然嫁给了你,又知道你的一个秘密,自然对你也会无话不说。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在你这个外人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究竟是我小气善妒,还是她真的有问题。若真是我的缘故,那是我对不住她,自当请罪。”
“可若真的像你所说,她如今已然变了模样,我在此之前又没见过,如何能分辨她与从前不同。”再者,李秋鸣没有说出来,既然所有人眼中她没有问题,怎么桑茹就能肯定自己能看出不同。
这话桑茹没有回答,只是往马车窗外面看去,幽幽的说了句:“到了。”
两人不在交谈,李秋鸣一时间拿不准桑茹在想些什么。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云巧跳了下来,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