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出嫁后第三日要携丈夫回娘家探亲。与民间不同的是,皇室贵族的新婚夫妇要先前往皇宫拜见皇帝皇后,去礼部登记归档,最后才能回娘家。
陈妤身份贵重,盯着她的眼睛数不胜数,要是她回门没有丈夫相伴必然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眼看动身的时辰到了还不见萧珏的影子,若微急得直跳脚。
可陈妤像是丝毫不在意,撩开帘子对若微轻轻一笑:“走吧。”
若微急道:“小姐!”
陈妤朱唇含笑,明艳动人:“他若当真不去我才佩服呢……”
若微想了想,眸子一亮,陈妤已经放下了帘子。
马车启程,若微跟在马车一侧,何心离与几名随行丫鬟跟在马车后头,一行人马缓缓驶离翌王府。
傍晚才到京城,何心离等人去相国府传信等候,若微陪陈妤进宫。
宫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傍晚的阳光还很好,洒在甬道上白花花的,暖暖的。
随着一阵沉重的木枢转动声响过,宫门开了。
一门之隔,风景两色。
宫门外阳光正好,宫门内一片阴暗。那是一个连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亮光照进去会被里面的黑暗吞噬。
“翌王妃,您在看什么?”
李公公顺着陈妤的目光看了看,这宫里不就是老样子:四四方方的红墙、四四方方的天,规规矩矩的地砖、规规矩矩的琉璃瓦……看得多了,连人都跟着变了模样。
陈妤呆呆地看着身后的甬道:“您看,这条甬道那么远、那么长,以后谁要是陪我一起走过来,我一定会握紧他的手,一辈子不放开的。”
李公公看了眼那条甬道,和蔼地笑了笑:“王妃您还年轻,所以觉得这条路很长。老奴在宫中二十多年了,这条路每日不知要走多少趟。开始觉得远,觉得坑坑洼洼很不好走,可是后来走着走着就不觉得远了……”
陈妤受教的点了点头。
其实脚下的路长不长、难不难走,唯心而已。
进了金殿,端坐龙椅的皇帝高高在上,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正肃。
他身侧坐着皇后,凤冠华美沉重、金光灿灿,压得底下年轻的面孔扭曲变形,终于成了世人眼中母仪天下者该有的模样。
“翌王妃陈妤,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皇帝萧谋宠溺地唤陈妤上去,像小时候一样想将她抱在腿上。
可陈妤已经长大了,他如今年过半百,勉强揽着陈妤试了试,恍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承受不住这个从前的小丫头了。
萧谋松开陈妤,两只布满岁月痕迹的老手半伸着,尴尬地握了握拳自嘲道:“老了老了,一转眼连你都嫁人了。看看我们妤儿,如今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再也不是小时候追在舅舅身后的跟屁虫了……”
“舅舅才不老呢!”陈妤笑着哄说:“舅舅是皇上,皇上万岁!万岁的人怎么会老呢?”
萧谋被陈妤逗笑,皇后不说话,却也陪着两人笑。
扯了半天家常,萧谋这才意识到不对:好像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呢?少了自己的儿子。
“珏儿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来?”
陈妤故意愣了愣,随后低下头去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怎么,他还敢欺负你不成?”
聪明如萧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萧珏的脾气一向冷漠沉闷难以接近,莫不是当初陈妤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萧谋是绝不会赐婚的。
“李福,传翌王进宫!”
“是。”
李公公领旨离去,没多会儿便回来了。
“陛下,翌王殿下自己来了。”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皇八子萧淮和淮王后,这淮王后可谓大有来头,半年前还满京城嚷嚷着非萧珏不嫁,一转眼却嫁给淮王做续弦了。
“儿臣/臣妇参见父皇母后!”
“淮儿和清歌起来,你,继续跪着。”
萧珏抬头看了眼高台上,见陈妤站在皇帝身后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
视线相碰时,那死女人对他做了个鬼脸。
王清歌疑惑地打量着场上的局面,萧淮眼珠子转了转,半开玩笑地说道:“父皇,虽说七哥婚期抗旨、停妻另娶,可七哥做事一向稳重,此事应该另有隐情吧?还请父皇看在七哥是初犯,从轻处罚吧!”
“你说什么!”
萧谋一拍桌子,众人顿时跪了一地。
萧谋让皇后起身,弯腰扶起陈妤:“妤儿,到底发生什么了?萧珏他对你不好吗?”
面对舅舅的担忧和关心,陈妤为难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混账!”萧谋操起一叠奏折就砸了下去,有一本正好砸在萧珏头上。
见他们夫妻俩一个大哭一个沉默,萧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淮儿,你来说。”
本就与萧珏不对付的萧淮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于是三句真一句假的将萧珏卖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正是立太子的关键时期,储君人选的政绩、恩宠、德行都在考察范围内,一点错也出不得。所以诸皇子最近一段时间都乖乖蛰伏着不敢擅动,唯独他萧珏头铁,放着皇帝赐婚的恩宠不要,非要在这节骨眼上自掘坟墓。
皇帝听完后果然龙颜大怒,当场就要冲下去教训萧珏。陈妤连忙跪地拦住,哭着为丈夫求情。
她越做小伏低,萧珏的罪就越重,皇帝对她的愧疚和疼惜也越多。
台下的“同伙”看着陈妤出神入化的演技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萧珏坑到了谷底,原本储君大热人选的他再无缘太子之位。
从金殿出来,几人都收获颇丰。
萧淮成了太子,王清歌成了太子妃,陈妤得了黄金千两和一尊送子玉观音,萧珏得了一顿臭骂零一个嘴巴子。
“多谢七哥成全。”萧淮走在萧珏身侧,虽然不乏幸灾乐祸,但也属实好奇。
“七哥,我真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