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望恩沉默地站在陈婉灵位前。不多时,府中管家老张鬼鬼祟祟进了屋。
“老爷……”
“查到了吗?”
老张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赵望恩,一看那药方,赵望恩眼神一凝,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中用了。”
老张疑惑道:“怎么了老爷?这药方上写什么了?”
赵望恩走到香案旁,把药方放在蜡烛上点燃。鲜艳的火苗摇曳扭曲着,映亮了赵望恩阴冷的脸。
“既然妤儿都下手了,淑仪肚子里就肯定生不出儿子了。我没想到,居然连那江湖游医都是她的人,淑仪一天不落喝下的【得子药】,其实是【转胎药】,即便刚开始怀的是男孩也会被药力变成女胎。”
老张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样骇人听闻的事竟然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
“那……那又没了一次机会……”老张失魂落魄地弯下腰去,
“可是老爷,大小姐不是赞同您寻欢生子的吗?怎么还做这些手脚?”
赵望恩把残片扔进香炉,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概是妤儿不喜欢淑仪吧……”
“那贱|人也的确大胆,我早跟她交待过不要惹妤儿,她偏不听!晚宴上我以为她怀的是儿子才护着她,可没想到……白白为她得罪了郡主!真是可恶!”
赵望恩气愤地捶了一下香案,陈婉的灵位被震得摇晃起来。
赵望恩连忙扶稳亡妻的灵位,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上面的香灰。
“婉儿,别怕,为夫在这里。即便今后我有了儿子也不会亏待咱们女儿的,你在天之灵要保佑为夫,早日后继有人。”
说完,赵望恩把灵位端下去交给老张:“去把这破木头洗洗,要是让郡主发觉这灵堂许久未进人,她定是不满的。”
“是。”
“还有,再给我找些女人来。家世相貌不要紧,是否完璧也无所谓,关键要会生儿子。”
老张震惊道:“老爷,您是相国大人,她们如果没有家世出身是不能进府为妾的,这不合规矩……至于完璧之身……”
他还没说完就被赵望恩的冷笑打断:“那又如何?不会下蛋的母鸡还妄想着名分?荒唐!再者,本相身边缺的是有家世有相貌的女子吗?孙淑仪再有家世长的再美还不是没给本相生出儿子来!不能生儿子就是废物!我还在乎那些个干什么!”
“本相只要儿子,其他都不重要!要是我没能在郡主成年之前生出儿子,这偌大的家业就都成那死丫头的了!这可是我打拼半生才得来的心血,我绝不能……把它留给旁人。”
“老爷……”老张劝说道:“老奴说句该死的话,郡主也是您的亲女儿啊,其实传给她又怎么了?”
赵望恩沉默了一会儿,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我就是把这相国府烧了,也绝不会留给她。”
“她和她娘一样,自私高傲,只爱自己,何曾把我放在眼里过?”
像是回想起以前的事,赵望恩的眼眸愈发狠劣。
“她不是我女儿,她是陈婉留在我身边讨债的恶鬼,我与她注定无法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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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躺在床上看书的陈妤忽然打了个喷嚏,吓得若微连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陈妤微笑道:“没事,有人想我了。”
若微撤了手,嗔怪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一声骂,二声想,三声伤风四声闹,是有人骂你吧!”
陈妤打开她的手:“就是有人想我!”
若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你且说说,是谁在想你?”
陈妤嬉皮笑脸道:“那肯定是我家萧珏啊……我一晚上没回去,他肯定担心我。”
若微挤出个敷衍的尬笑,把帘子扔在陈妤脸上,走了。
第二日一早,陈妤动身回帝白城。
一大家子人站在相国府门口为她送行,满嘴说着舍不得她走的好听话,却不知有几人真心。
陈妤懒得搭理,要上马车时,柳姨娘悄悄跟了过来塞给她一个荷包,故意大声说话,像说给其他人听。
“王妃,您远去难免思乡,夜里难眠时焚上一片,有所效用。”
陈妤不明白,可碍于众人都在,柳姨娘也不好明说,只是用力捏了捏陈妤的手,眼里似有深意。
“阿姐——”一个小娃娃挤开众人奔上前,一把便抱住了陈妤的腿:“阿姐要走?什么时候再回来?馨儿给你做烧饼吃!”
这是柳姨娘的女儿,名唤赵馨儿,今年刚满八岁。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缠着陈妤,陈妤对她也十分宠爱。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陈妤把腰间的玉牌解下来系到她身上,然后蹲下抱住她笑道:“小馨馨,这是郡主腰牌,我把它送你了,你要好好保管,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娘俩就直接让官府把她抓走!”
“谢谢阿姐!”
柳姨娘却受宠若惊地要把玉牌还给她:“郡主,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陈妤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现在是翌王妃了,郡主的身份用不上了,还不如留给馨儿,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可护你们周全。”
柳姨娘感动得眼眶泛红,低头说了句:“谢谢……一路保重。”
“好。”
若微扶陈妤上了马车,何心离与丫鬟随从们走在车后头。
柳姨娘不放心地跟出两步,又说了一遍:“一定保重!”
陈妤掀开侧帘,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马车渐渐走远,众人的脸顿时变了颜色。
赵望恩走到两人面前,对赵馨儿伸出手:“拿来。”
赵馨儿鬼灵精地连忙捂住玉牌躲到娘亲身后:“不给!这是阿姐给我的!”
“这东西你不配留着,快给为父!”赵望恩上前一步要去抢,柳姨娘连忙跪地。
“老爷,这玉牌郡主命我二人代为保管,以后还要交还给郡主的。当然,交给您也合该,只是以郡主的脾气,若是知晓此事……”
“好了!”赵望恩厌恶地看着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