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是个好人。”
胡珠围绕着朱涟转圈,问道:“小姐,知道将军和我说什么?”
接着将原话学出来,唯妙唯肖,似乎连说这话的神情都可以想象。
朱涟自知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沈嘉树为什么要这样强调。
朱涟笑问:“什么时候说的?”
“就伤到那会儿。”胡珠回忆到那时节,将军与王妃两人魔怔似的,闹得府中人云里雾里,等到朱涟痛得晕过去时,谁知道沈将军突然对胡珠来这么一句。
朱涟明白过来,原来是那时节。
人的情感有很多种,特别是牵涉到一男一女,若是闹出点什么出格的,世人总以为是男女私情。
难得沈嘉树人在局中,却能看出来不是,只是朱涟心善而已。
太多的血,惊得人心颤,也将朱涟的心思昭示于人前,一览无余。
至于心善会不会到关心他人到掩盖自身疼痛的程度,这种心善是不是病,得治,沈嘉树只挑出最好听的说出来。
朱涟边笑边摇头,事情过去许久,朱涟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细节,只知道人的心意,倒是透个干净。
胡珠凑在身边,正要说什么,这时,小厮在外回禀:“王妃,王府派人来了。”
来回话的小厮模样寻常,似乎王府派人来看王妃是一件顶寻常的事情,可是朱涟知道,不,不寻常,之前从来也没派人来过。
“什么?”“哪里?”朱涟与胡珠两人同时发问,面面相觑。
朱涟有时候时常会觉得,此刻平静的日子像是偷来的,不像是真的,能够长久。
王府没有动静,能维持平衡的假象;王府一旦派人来,朱涟还是要面对王府诸人的现实,面对端王妃身份带来的义务和责任。
朱涟一下子站起来,又坐下去,良久才对小厮说道:“带上来。”
人来都来,即便装作没看见也不会有效果,还不如看看来人的目的。
胡珠满脸的惊慌,朱涟轻拍手背,示意其镇定。
也难怪两人惊慌,先前端王为什么事将王妃献给沈将军,以后发生许多事,王府一直没有动静,朱涟在将军府岁月静好,差点忘记她是有夫君的。
有夫君的,夫君能让她活,也能让她死。
王府来人进门唱诺,朱涟一看,是位脸生的管事。
不过,这几年来,朱涟很少见到王爷,王爷新任用的管事,面生也寻常。
“见过王妃,王爷向王妃问好。”管事慢悠悠地说。
先前胡珠与朱涟二人说话,只有两个侍女在不远处伺候茶水,此刻见王妃见客,都放缓动作,不敢高声。
“很好。”朱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氛围低到底,才加一句,“王爷如何?”
看着朱涟沉默,管事也跟着沉默,直到朱涟问话再回答,沉默期间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看来,此人颇有耐性。
“王爷却不太好。”管事说完这一句,左右看看,似乎在示意禀退左右。
端王是皇帝亲弟,一品亲王,但凡身子不爽利,有言直说就是,何必要屏退左右,老是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若说是什么夫妻之间的体己话要传达,朱涟不觉得王爷会给她留什么温馨的话。
朱涟心中腹诽,却知道躲不过,担心王爷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没有必要被将军府的知道。
于是示意小厮与侍女退下,再问:“什么事?”问话时脸沉下来几分。
管事再看一眼站在朱涟背后的胡珠,还是没说话,示意得很明显,胡珠还在,不算屏退左右,他不说。
基本上朱涟的事,胡珠没有不知道的,从王府时就是如此,管事出身王府,未必不知道这事。
此时要求胡珠也避让,到底是要交代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朱涟往后一看,与胡珠交换眼神,胡珠微微点头,从门后退出。
此时侍女小厮还有胡珠都退下,屋内只剩朱涟与管事两人,朱涟比之前更焦躁,时不时就看一眼半开着的窗户。
此时是午后,沉闷无风。
管事见四下无人,一张白色的脸露出满意的表情,才说:“王爷说,只要沈嘉树一死,他的伤便能好一半。”
说罢从袖中摸出两个小青瓷瓶递过来,瓷身上还缠着几圈红绳。
青瓶红绳,在朱涟眼中看来和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就连抽出时动作也放慢。
上次去寺庙时与王府的小娘子打个照面,得知王爷受伤,卧伤在床。
可是王爷的伤和沈嘉树又有什么相干,为什么突然要置沈将军于死地,沈将军的死对王爷有什么好处?
难道沈将军的死会使王爷心情变好,有助于伤情。
王爷还特意借暂住将军府的王妃之手来害沈将军,是只是顺便,还是别有用心。
朱涟十指颤抖,将瓷瓶接过来晃一晃,似乎有水声,两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瓶身青白相间,纹样触手温,瓶口塞住缠着红绳的软木塞。
似乎握住什么会动的怪物,朱涟摩挲两下温热的瓶身,问:“这是什么?”
“见血封喉。”管事冷冰冰地阐述,似乎多加一个字会减少瓷瓶内毒药的毒性。
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朝没有多少,不是何首乌,就是鸩毒或者小花龙血树的汁液,这几个都是违禁品,等闲弄不到手。
朱涟之前在王府库房从未见过,也许毒药锁在某一独特的地方,需要王爷亲自来才能开启。
无论是什么毒药,都能毒死人,面对这么危险的物品,朱涟松开双手,置于案几上,离得远远地,碰也不肯碰。
管事来之前似乎没有料到会遭到王妃的抗拒,毕竟在王府时王妃对王爷言听计从,继续说道:“加到沈将军常用的饮食或者茶水中,无色无味,不会被察觉。”
朱涟又从案几下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瓶身,拨动红绳,只怔怔地看着青瓷釉样,一直没有开口应承。
连续的抗拒使得气氛低到极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