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菁菁静静地望着阿狸,竟觉得很是陌生。
眼前人原本那清澈见底的双眸中,熟悉的亲切和无辜早就消失褪尽了,随之浮现的是陌生的魅惑和危险,连带着她的周身都弥漫着蘼靡之气。
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与那个和她一起嬉笑怒骂的阿狸截然不同。
阿狸是她来到这里,真正亲近的第一个人。
她胡闹时,阿狸会陪她笑。
“帝姬!你别闹了!再闹阿狸要生气了!”
她瞌睡着,阿狸会哄她去床上睡。
“帝姬!你怎么能睡在这儿!乖,我们去榻上歇着。”
她惹祸了,阿狸会拉着她赶紧逃跑。
“帝姬!你又惹祸了!愣着干嘛啊,赶紧跑啊!!”
……
她本以为日子就算再难熬,世上至少还会有阿狸在。
朱菁菁一双眼忽然有些发红。
可为什么连这仅存的温情也是假的呢!
她突然一股无由的愤怒涌上来,身体随之而来的轻微地颤抖,与先前因害怕的颤抖截然不同,胸口憋得像是有什么重重地炸开了。
阿狸走到在朱菁菁面前站定。
看见她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的手,唇角忍不住地后扬,眼中有着藏不住地兴奋。
朱菁菁抬起头来直视着她。
阿狸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越是灿烂,落在朱菁菁眼中,就越是刺目。
朱菁菁的心顿时冷了几分,她强迫自己不要颤抖。
“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狸没有回应,脚步也没停。
那狡黠的眼仁慢慢转动着,视线落到林漫的面上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就连唇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多了几分勉强。
“中了我的毒还能活下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阿狸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话明明是对着林漫说的,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地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为何要害我?”林漫看她半晌,自嘲似的一笑。
“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林清焰听不得她嘴里的“死”字,拳头不由用力攥紧,看向阿狸的眼中狠戾隐隐浮现。
阿狸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漫,一双浅瞳里竟透出几分歹毒。
半晌后,她竟然扯开唇角向她一笑,而这笑意全然不及眼底。
“镜渊帝君膝下唯一的女弟子,好风光的名头啊!”
这一瞬间,阿狸眼底划过了毫不掩饰的忌恨,转眼间却又变成了带着哀怨的艳羡。
她轻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那豆蔻染得发亮的指甲。
“若是我也能离他这么近就好了。”
朱菁菁眼皮又开始狂跳。
也许是因为这积压于腹腔中被背叛的愤怒,也许是对这无厘头缘由的可笑,她心中的努力渐渐压过了对阿狸的恐惧,使她在这无解的困局之中,生出了几分质问的胆气。
“就因为镜渊,你就要让我们置于死地?”她重新将手攥紧了,近乎以逼问的姿态一字一顿地道。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狗屁的主仆情谊,天杀的姐妹情深。
到头来,不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林清焰瞥见她身侧垂下的握紧的手掌,感受到她的不甘与愤怒。
阿狸低下头重新看着朱菁菁,她就立在那里,未退一步。
只是弯弯嘴角,眼底多了一分冷然的惋惜,她轻轻道:“若是你还是之前那个蠢样,该有多省心?”
“镜渊会因你的蠢而跟你解除婚姻,林漫也会被你那拙劣的方法引过来身死异处,而你也会在这里跟着她一起陪葬。”
“至于镜渊,自然也会把你们忘记。”
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份如雾飘渺般的叹惜,随机转瞬即逝。
“可惜,”
阿狸眼底中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地厌恶,“你变了,变得懦弱,虚伪,变得更恶心了!”
“变得就像是另一个人,对林漫也没有恶意了。甚至,就连镜渊都对你……”她越说越时激动,面目也越发狰狞,声音仿佛撕裂般鸷拗。
画面不断地闪回在阿狸的眼前。
镜渊将朱菁菁桎梏在他两臂之间,两人似乎亲密无间,外衫褪下香肩场面越发香艳,而她就只能站在门外面容扭曲,尖锐的朱红指甲刺耳地划过栏杆。
阿狸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一瞬的时间后,她很快平静下来,只冷冷地笑:“没关系,你们还是这场戏的主角儿,结局会是一样的。”
她轻轻地弯起唇角,平静而森冷:
“你们都得死。”
林漫喉咙里似乎发出了一声哼笑,她冷冷地扯开唇角,道:“疯子。”
阿狸眼里透出几分暗红色的血腥气,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挡在他们面前,笑得媚态横生:“希望这个死法你们喜欢。”
“唰”地一下,阿狸手心中骤然迸发出青红色的火光,随即分裂出团团火球,高涨汹涌如豺狼向他们嘶咬扑来,转瞬间变成燎原之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化成灰烬。
电光火石间,林清焰一把拉住了林漫。
几乎是同时,火球“砰”地一下子砸在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
许是没有伤到人,那团火球瞬间气势低迷不振,不甘地缩小、坠落,最后只剩下一团灰烬的零星火光,点点赤红漂浮起来渐渐消弥空中。
林漫半倚着林清焰蹙了眉,盯着不远处那团火球,表情有些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火种,是来自九幽冥界的鬼火,是冥界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生平罪大恶极的孤魂野鬼,会将□□乃至灵魂在极致的痛苦中烧得一干二净。”
好恶毒的招数!
朱菁菁艰难地躲过攻击,看着脚边零星的赤红斑点。
那一刹,一股寒气从脚底爬到小腿上,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