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道:“稍后殿下可否陪本汗喝杯酒?”
“好啊,”咨阅回之一笑,“只要可汗能赢下这场毬。”
她转身要走,赤乡牵了她马鞍上的金银珠珞,他力大的竟将她一人一马拉得后撤几步,他绕行至她身侧,挑衅道:“像方才那局一样,一毬定输赢如何?”
“可以。”咨阅提起毬杖抵在他的胸前推远他,笑道:“可汗尽管放招。”
伴着鸣笛擂鼓声大作,场中彻底打开局面,作为初始执毬的一方,咨阅带毬向对方的风流眼行进,途中赤乡再次闯进她的视野中拦截。
她击打七宝毬,将它传给左军骁毬席浅潾,此时又有人来夺,且力道强劲,席浅潾又将毬传给身侧的一名毬手。
该毬手未奔驰多远,赤乡逼近,探出毬杖一把铲走了毬,左军失了毬!场外一阵嘘声响起。
几名左军毬手赶忙追上他阻截,但都被他越了过去,赤乡一路驰往左军的毬门前,扬臂挥动毬杖,将七宝毬高挑起来,直奔风流眼而去。
左军毬队人人面色灰败,输一场毬不算什么,秋猎时举办这类游戏本来就是为了促进国与国之间的友好邦交,无人会介怀输赢,但这场毬的输赢关系着昌睦公主与赤乡之间的赌约。大秦公主如何能降尊纡贵去陪外邦一个野人喝酒?
众人正因这个即将到来的后果焦灼,毬杆前忽现一人,他从马背上微微跃起,在七宝毬即将穿过毬洞之时,将它击落在了毬杆下。
局面瞬间出现了转折,只见毬杆前的那人再次击毬,七宝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昌睦公主近旁。
她带起毬,转身向右军的毬杆前飞快驰去,她的偃月杖抡出一轮满月,右军赤乡一派人马势在必得,未料这番变故,他们根本没有拦截的余地,七宝毬瞬间穿过风流眼,落入了毬网中。
“好!”
“好!”
场外爆发出沸天震地的喝彩声。
赤乡一时面红面绿,他牵马回身,望向那名坐在松石珊瑚马鞍上的右军正挟,冷笑道:“还真人模人样的,看来温大监这些年没少玩儿这个,身手不错啊。”
温绪向他颔首,不做回应。赤乡冷眼视他片刻,带着自己的人马下了场。
温绪再抬眸时,向远处望去,她望穿人影向他望了过来,微提唇角,一笑百媚。
他靠近她,她的侍从们打量他的目光少了从前的戒备,温绪刚要开口,公主府司马席浅潾开口截断了他的话,提醒咨阅道:“殿下,陛下那头等着您呢。”
大秦一方赢了毬,赚足了国威,平康帝遵循以往赛事的旧例,当然要赐酒,见咨阅和温绪一前一后进了御殿,忙赐他们的座,大夸特夸他们的毬技。
他的话咨阅一句都未听进耳中,只捧了银槎,一杯连一杯的默默饮酒。席浅潾侍奉于幄殿外,他无法将她劝说。
殿中宾客众多,无人在意昌睦公主的酒量如何,到底饮了多少杯酒,只有她的身边人知道。
当她再次抬起手时,他按下了她的酒杯,“饮酒要适度,殿下不能再喝了。”
咨阅偏脸,又抬眸,“我有些发晕,大监送我回去吧。”
看着远处御殿中的两人离开,探望过吐蕃罗追王子早已归来的突利小可汗道:“早就听闻昌睦公主美貌倾城,顺永帝生前将她娇养藏于闺中,以往参与大秦宴请,轻易不见其真容,顺永帝死后,听说她开始在各处抛头露面了,今日见之,果然名不虚传。”
赤乡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突利察言观色,笑道:“大秦的女人迟早都是突厥的女人,哥哥若喜欢,等来日我把那公主掳了,送给哥哥胯/下承欢。”
突利是赤乡叔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弟,并不是塔利大可汗的亲生儿子,塔利膝下只有赤乡这一支亲生的血脉,为了维护突厥东西两部的统治,便从族中挑选了突利作为继子,意在培养左膀右臂。
突利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向以低人一等的姿态与塔利父子相处,这话说得有些献媚讨好的意思。
“再美的女人也只是胯/下之物,有什么稀罕的,干起来都一样。”赤乡皱眉思索,“我只是奇怪,咱们那位线人透露出的情报事无巨细,为何从未提及大秦这位公主?”
突利想了想道:“情报难递,一个姑娘嘛,无关紧要,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占用篇幅?”
赤乡抿了一口酒发怔,未再说话。
咨阅离开御殿时已经立不稳了,温绪上前搀扶,她缩起手臂不让,他躬身静候,她反握他的袖口,拉着他踉踉跄跄往前迈步。
温绪跟着她,开口请示,“奴婢送殿下回住所。”
她扭过脸,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歪头笑,“我发晕,大监不要讲话……”
她带着他,跌跌撞撞走过一段路,穿过一道长廊,推开了一扇殿门。温绪立在阴冷的殿堂中,与正殿龛位上的一尊佛像对视。
而她,忽视了佛祖的慈眉善目,拉他行至一扇窗前,喃喃的问:“这是哪里?”
“佛堂。”温绪冷静心神,再次请示,“奴婢送殿下回住所。”
咨阅醉眼环视周围,她看到一条长案,靠坐了上去,最后抬眸看他,“可是我想在这里。”
她好像什么都留意到了,偏偏错漏了那尊佛。
她吸了吸鼻子,脸上的血晕妆晕染开来,染红了她的鼻尖,形容无辜可怜,“大监,你也不要走。”
他不答,只是垂眸与她的痴眼相对,她苦苦哀求起来,手掌撑在案边,仰视他说:“大监,你答应我。”
他答:“我不走。”
她含着醉意轻笑,似乎没有留意他措辞当中的失礼不敬。
她一直笑,笑得停不下来,他听着她的笑声说道:“殿下要懂得藏拙,不要让他恨你,让他恨别人,这样殿下才得安全。”
“谁?哥哥么?是秦哲么?”她追问。
温绪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请殿下切记。”
“我明白啊,方才我不是让着他,让他赢了么?”她踮起脚尖,完全坐在了桌案上,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醉眼迷离的咬唇说:“大监,你来帮我好不好?大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