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子纷纷冲出被窝,一拥而上。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全都倒在地上,哎呦哎呦! 房门从外被人拉开,一个看上去比这些半大小子都大上一些的少年,在寒风中嘶嘶哈哈走了进来,本想先烤火暖和暖和,可入眼一看屋子里,华十二一人独立,其他人都倒在地上的场面,下意识问道: “怎么着这是?” 华十二指了指自己:“以后我是师兄,这里我说了算!” 被他踩着的那小子,被地面的寒气冻的够呛,却没受伤,这时候喊道: “师兄,这小子欺负上门了,揍他啊!” 进来那少年也反应过来:“我去你的吧!”抡起拳头就打。 下一刻,这少年也被踩在华十二另一只脚下,眼眶乌青,咬牙道:“我叫小石头,有种报个号吧?” “十二,华十二!” 华十二报完自己名号之后,笑吟吟的脚下发力一踩:“你这是不服的意思啊!” “服了,服了还不成么” 小石头讪笑着伸出大拇指:“您是这个,以后咱们都听您的!” 说完还朝其他已经爬起来,却畏缩不敢上前的师兄弟问道:“你们给个话,对不对啊,都叫师兄!” 一众孩子见原本大师兄都服了,顿时没了气势,臊眉耷眼的都叫了一声‘师兄’。 华十二在通铺上找了一床新做的被子,自己上炕睡在一头,被他抢了被子的主儿,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敢怒不敢言。 原本二十多个孩子挤在一个通铺上,彼此之间那是一点缝隙都没有,可现在华十二身边足有一米的空地儿,那二十多个孩子,都挤在另一边,怕挨揍。 临睡前,华十二还吩咐了一句:“不准在屋里放屁,放屁都出去放,谁不守规矩我就揍谁!” 嗯,就是这么霸道! 翌日一早,连早饭都没有,一众学徒起来吊嗓子的吊嗓子,踢腿的踢腿。 关师傅看着一众徒弟,一个个不是嘴角泛青,就是眼眶乌黑,再看看白白净净,脸上连点儿灰都没有的华十二,喝问道: “怎么回事?” 小石头等一众学徒不敢说,但看华十二的眼神里,都露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华十二淡淡的道:“师弟们不懂事,昨儿晚上,教了教他们规矩!” “师弟?” 关师傅看了看华十二,又看了看别个,饶有兴趣的问道:“练过拳脚?” “天桥看过打把势卖艺、掼跤的,好学,看看就会!” “哦?你还有这个本事” 关师傅笑容更胜,看看就能学会拳脚,纵然皮毛,那也说明有模仿动作的天赋,戏曲之中唱、念、做、打,这就能省下一半功夫。 “好,有天赋是好事儿,但是没大没小,坏了规矩可不成!” 说话间关师傅已经落下脸,一伸手,旁边就有人送上刀坯子。 刀坯子就是戏班子里用来训练的那种还没有上漆的木刀,师傅常用刀坯子来惩戒徒弟,打起人来顺手的紧。 “手伸出来!” 每个学徒进了戏班,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想要让其融入戏班,静下心来,安心学戏,师傅总要找个借口打一顿,这就和过去犯人收监的杀威棒一样。 所以华十二这顿打,怎么也躲不掉,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就给了师傅一个由头。 华十二在‘十月围城世界’里的时候,也喜欢听戏,还和方家班主春哥父女相交莫逆,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 当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 关师傅没有打昨儿个刚断指的左手,而是拿过右手,抡起刀坯子噼里啪啦就是十多下。 打完之后,老头有些喘,再看华十二那只手,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其实关师傅不知道的是,刀坯子落下的时候,都被后者用手掌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之下,把力量给卸掉了。 这双手都能抓子弹,更别说挨两下刀坯子了。 老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真用力了,也就没怀疑其他,喝问道:“疼不疼?” “疼!” 华十二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疼就记住喽!” 关师傅将刀坯子一扔,自有人接住,然后朝四周学徒大声喝道:“练功!” 霎时间,踢腿的,吊嗓子的,咿咿呀呀,混成一团。 关师傅带着华十二到了一旁,这里绕过房梁垂下一排排绳子,有几个入门不久的学徒,在这金鸡独立,把一只脚脖子用绳子套住,另一只脚撑着地面,自己用手拉着绳子另一头,将被套那只脚高高吊起,这就是起到压腿抻筋的作用。 “你今天就先抻筋,看见他们练的了吧,就这么练!” 华十二没有丝毫想要走过去的意思,转头朝关师傅问道: “师傅,我要是把腿筋抻开了,今儿个是不是就能歇着了?” “呦呵,好大的口气,就这一关最少也要一个月!” “行,师傅我把话撂这儿,今天兹要是你把腿筋抻开了,就可以歇着,可要是抻不开,哼哼,自己到我这儿领刀坯子来!” 华十二也不说话,直接就是一个朝天一字马,一瞬间整个戏班子又静了下来,所有学徒的目光都望向这边,就连几个叫戏的师父都往这边看。 挺了半分钟,华十二又换成另一条腿,照样朝天一柱香,稳稳当当。 站在那里就跟个钉子钉在地上一样。 关师傅先是错愕,继而惊喜:“好,真好,你还会什么?下个腰给师傅看看,翻筋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