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未假思索,封墨羽便在众目睽睽中追了出去。
她穿的是高跟鞋,跑在走廊柔软的长廊里很容易被绊倒,她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追上苏烈,伸手用力抓住了男人的风衣衣角。
行动受到阻碍的苏烈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封墨羽,皱眉问,“你有事?”
封墨羽用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抓着什么重要宝贝。
她因为奔跑而急促喘气,精致的妆容上挤出温柔的笑容问他,“苏烈,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于苏烈而言,从他们高中毕业到分手再到封墨羽嫁人,不过两年多的时光,并不算长。
可他不明白对方眼中的悲伤为何那样浓郁,像是经年之创。有那么一瞬间,他坚硬的心房滑过一抹柔软,但他很快恢复情绪,伸手抓住衣襟,将衣角慢慢从封墨羽手中抽走。
手里紧紧抓住的东西被强行抽离,封墨羽险些没有站稳。
却见苏烈朝后退开两步,用一惯清冷的音色回答她的问题,“关你什么事?”
同样的答案同样的人,只是这次回答的对象变成了自己,封墨羽的心像被尖锐的物品狠狠了一下,疼痛立刻贯穿全身。
她的身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开始抖个不停,脚步也因无法站稳而不得不用双手扶住身旁的墙壁才没有栽倒在地,使自己更加狼狈。
她一双美眸很快被潮湿的雾气弥漫,长睫轻颤,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就连紧抿的双唇也在轻抖。
一直都知道苏烈心狠嘴毒,可封墨羽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需要亲身经历他的狠辣。
她睁着雾气弥漫的眸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还未开口已听他用一股漫不经心的语调问,“或者杜太太突发奇想,是想要发展一段婚外情吗?”
脸上残存的血色彻底褪尽,封墨羽浑身如被冬日里浇了一盆冰水,从头一直凉到脚底。
她嗫嚅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能说什么呢?她的确是有夫之妇,纵然还是清白之身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不过,我苏烈从不穿别人不要的破鞋,所以注定要让杜太太失望了!”苏烈禀承一惯杀人不见血的毒舌,继续朝她的心尖上深深扎刀,他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眼中充满嘲弄。
封墨羽按在墙上交叠的双手下意识攥紧,左手中指的修长指甲一点一点扎入了右手的手背中。
手上的轻微刺痛并没有让封墨羽的心痛得到丝毫缓解,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微微摇着头,似喃喃自语的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怎样?难道你不是杜太太?难道你不是别人穿过的破鞋?难道你不是有夫之妇?”苏烈一连串的疑问像是一根根利箭不断扎向封墨羽的心,他眼中的寒霜越积越多,语速也越来越快。
封墨羽被问得完全没有还嘴之力,她只能睁着无助的双眼定定瞧着面前的男人,她已经不再试图对他解释,甚至有些绝望的想,“原来他这么恨我!”
“不要以为我会恨你,没有爱怎会有恨,你……不配!”似是猜透她心中所想,苏烈冷笑一声,用最无情的话彻底断绝她的念想。
他毅然转身时,蓦然发现身后十步外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那是杜长风。
恍然之间,苏烈想起杜长风曾经也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只是他经常逃课,高三之后便出国了,所以他对这人印象不深。
大步从杜长风身边经过时,苏烈朝他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眼看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转角处,封墨羽所有的脆弱和悲伤瞬间便收拾干净,她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目光微抬,看向不远处的杜长风。
当面被妻子扣上一顶绿帽子,任何一个男人都应该气疯了吧?
杜长风铁青的脸色和充血的眼眶、急剧起伏的胸膛确实像是积聚了无边怒意和风暴。
可他竟然没有发作,只是走上前来,抓住了封墨羽的右手。
他低头瞧着对方手背上抠出来的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替她包扎伤口,然后轻声说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封墨羽一愣,目光有些茫然。
“走吧。”杜长风似乎叹了口气,拉着她朝回路走去。
无论是走廊里还是电梯里,他们都没再说话,杜长风看起来心事重重。
他其实从懂事起就知道他将来的婚姻不可能由自己选择,所以母亲一直告诫他不要对任何人动心。
所以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虽如过江之鲫,他却从未对谁动过真心。
两年前,他听说自己的结婚对象是封墨羽时,内心并没有窃喜或激动,他只是如释重负的想:“幸好是她。”
他和封墨羽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班同学,娶她总比娶一个陌生女人要强,而且她长得还算赏心悦目。
但结婚之后,封墨羽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他的靠近,这让他十分恼火。
身为杜家的人,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而且多数都是别人亲手捧着送到他面前,所以杜长风从不喜欢勉强别人。
既然封墨羽不愿,他便不再碰她,也不再理她。
他心想就当自己高价买了个古董花瓶,把她留在家里观赏便好。
可方才看到她露出那样忧伤和难过的神色时,他竟奇异的认为她身上透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杜长风想起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像极了面前美得不可方艳的高傲女子,但他天生就有劣根性,越是美好的东西他越想催毁,然后等着她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