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暗了光线的射击训练室内，平时训练室里挺吵的，但此刻罕见的安静了，还有看热闹的人不断涌进来，但来人只要看到站在正中间的两个人严肃的表情，纷纷噤了声。
又进来一个小姑娘，踮着脚透过前面的人脑袋缝隙看向正中，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男同事：“磊哥，这是咋了？”
“嘘！”男同事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你没听说呀，马上一队和二队要一起出任务，这两个队长本来就一直不对付，所以约定要用射击成绩来决定现场指挥权归谁。”
林芷此刻已经拿起枪，她斜瞥了一眼旁边的温世齐：“我先？”
“嗯。”温世齐点点头，没看她。
切。林芷心里暗切一声，搁这装什么高冷。
一个机器人出现在场内，迅速在场内移动，林芷微微眯起眼。
根据刚才机器人移动的那几步速度，她心里做出了基本判断，默默读起秒来。
一——
机器人先往左侧翻滚进入场内掩体。
二——
机器人探头，似乎准备往右边移动。
三！
就在它探头的刹那，林芷稳稳地扣动扳机，子弹旋转着从枪口脱出，瞬间抵达机器人的额心，机器人应声倒地。
裁判在旁边举起手：“十分。”
四周响起零零星星的鼓掌声。
“哇。”后排小姑娘眼冒星星地鼓掌，“磊哥，她就是二队的林队吗，刚才那个机器人跑得这么快她都能一枪爆头，她好酷啊！”
“等着看吧。”被叫磊哥的男同事一边鼓掌一边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她旁边的温队可是部队里出了名的神枪手。”
又一个机器人出现在场内。
温世齐拿起枪，神色淡然，竟然在机器人还在向掩体移动的过程中就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场内寂静了一瞬，紧接着裁判举起手：“十分。”
四周再次响起鼓掌声。
都是十分，按照规则还可以继续比下去，但高下已经立判。
林芷黑着脸把枪递给旁边还在一脸看好戏的小花：“还看什么，把枪放回去，走了。”
“走了？不比了？”小花笑眯眯地问。
“不比了！”林芷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愿赌服输，向温世齐伸出手，“温队长，下次任务还请您多多指教！”
温世齐慢条斯理地把枪放下，用助手递过来的毛巾擦手，完全无视她伸过来的手，林芷额角青筋抽动，狠狠忍了忍才没把脾气发出来。
她默默把手放下，转身就准备走，温世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林芷，你知道你的枪法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进步吗？”
林芷停下脚步：“愿闻其详。”
温世齐琥珀色的瞳仁看向她，不像往常那样带着漠视：“你要让自己变成枪，你的手才会代替你，命中所有你想要命中的目标。”
温世齐那天那双认真的眼睛像是穿越了时空注视着此时此刻的她。
林芷看着这几十双亮起的眼睛，闭了闭眼，拿着枪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心里默念：让自己变成枪…
它们动了。
它们嘶吼着向她扑来，与它们那异形的怪异身躯相比，十六岁林芷的身体看上去是那么纤细瘦弱。
林芷猛地睁开眼，透过瞄准镜她似乎能看清每一个怪物的动作，她的精神在这瞬间集中到极致，手里的枪就是她身体的延伸。
她瞄准了最前面一个感染种的心脏位置。
让自己变成枪！
“砰！”
子弹飞出，直直嵌进怪物的躯体，一声惨叫响起！
来不及检查结果，她迅速把枪头偏离几厘米瞄准下一个目标。
她不知道对这种怪物而言打破心脏是不是致命伤，对这些多头怪物，爆头的话她的子弹不够，她只能赌一把。
“一、二、三…”
她心里默默在数数，一边打一边往后退，从矮楼门口到林芷二人短短十来步的距离，硬是让她拖缓了这些怪物靠近二人的时间。
正常人面对这种生死压力早就崩溃了，但林芷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仍然冷静地瞄准、扣动扳机。
一个怪物已经逼近了她身前，她双眼沉静如水，□□枪头抵上它的胸口，溅出的黑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十四。”
她轻轻念出这个数字。
一股巨力一把抓起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快要窒息的难受瞬间传导遍她的肢体，枪从她手上无力滑落下去。
她在打到第三枪的时候，就知道她做的都是无用的抵抗，所有跑出来的感染种都跟刚才那只不一样，全是异变型，它们不需要人类的武器，只有特殊的方法才能把它们杀死，打破心脏只能让它们的行动被牵绊一下。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刚刚复活，又要面临死亡。
其他感染种也赶到了，怪叫着伸手争抢她，有的甚至互相打了起来。
混乱中掐住她脖子的手放开了，涌入的新鲜空气让她咳了两口血出来。
但下一刻她就跌入其他感染种的手中，有的拽住她的胳膊有的拽住她的腿，那种像是要被撕裂的痛苦让林芷在半空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痛啊…我好痛啊…”林芷先前听到的微弱哀嚎声此刻突然变得巨大，在小巷中回荡起来。
“呜呜…我好痛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感染种们像是见到了什么让它们非常恐惧的东西，纷纷怪叫起来，停下了争抢的动作，把林芷甩回了地面，如老鼠一般抱头钻回了那个三层小楼。
被丢在地上的林芷整个人被血浸湿，那是她自己的血，刚才的撕扯让她全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四肢几乎失去了知觉，一些白色的虫子探头探脑从她的身体伤口处钻了出来。
她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想自嘲自己逞英雄，现在好了命又要搭进去了，但她实在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人的阴影覆盖了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