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推掉聚会了。
曾经秋浅是很爱热闹的,酒局宴会必有她的身影,大家也都爱和她玩。但自从她从澳洲毕业回国后,日子便过得越来越安静,朋友圈缩小到只有杨赋一个人。
连曾经亲密无间、青梅竹马的发小萧潇,她都避之不及。
夜幕中霓虹灯上,秋浅站在街边深吸一口气,团团白雾在眼前弥散开来,抬眼看去,街对面是自己常去的格言书馆。这是她在A城最喜欢的建筑,近几年才新建的地标式书馆,据说出自某位国际知名的天才建筑设计师手笔。
书馆由三面玻璃外墙构建而成,馆内温和的暖色灯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墙中透出,与墙外车流人群隔绝。今年比以往更冷一些。不过十月底,初冬的气息浓郁又热烈。
秋浅从包里拿出围巾围上,却突然看到书馆侧门台阶上,一个小小的人影莫名眼熟,孤零零地坐着。
秋浅愣了几秒,随即穿过车流,快步走到他面前。
“盼盼?”
小男孩抬起头,一瞬间立刻泪眼朦胧,大大张开的嘴巴里还能看到秋浅白天刚刚给他上过药的牙洞。
“呜哇……秋姐姐……爸爸被我……弄丢啦……呜啊……”
2026年的初冬,文卿桦坐在副驾上看见了街边的秋浅。
她站在路灯下,披着一件轻盈宽松的驼色羊毛大衣,脖子被蓬松柔软的红色针织围巾裹住,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左手牵着一个肉嘟嘟的“萝卜”。格言书馆中恰到好处的暖光变成一块完美的背景板,整条街上的枫树干上都绑满了淡黄色的小灯,人群熙熙,车流攘攘。
在自家哥哥文云桐开车调头的几分钟里,文卿桦对着镜子看到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顶上还翘起两处呆毛,连着三个晚上熬出的黑眼圈呆呆地挂在眼下,眼神疲惫又无神。
手动得比脑子快,他一个翻身从后座拎出棒球帽盖在头上,戴上口罩遮住了脸,黑色高领毛衣往上扯扯,又将卫衣帽子套在了棒球帽外面。他静静地坐着,只看着文云桐火急火燎地去接儿子,完全没有要跟下车的意思。
如他所愿,秋浅和文云桐在车下寒暄几句,余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扫过车上这个全副武装的“养蜂人”,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自从成为口腔医生,秋浅的日常生活多了许多之前不曾有过的乐趣。她是科室里年纪最小的主治,又顶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很受小患者们喜爱。但是,明明是奔三的人了,还被一群五六岁的小家伙追着喊姐姐,秋浅觉得很不好意思。
像今天这样捡到小孩,她也是生平第一次经历。
泡在浴缸里全身放松的秋浅突然又觉得一阵后怕,感叹现在家长心可真大,孩子都能玩丢,这要不是碰巧遇上了自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手机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思绪。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秋浅直接挂断。
最近新买的房子正要交房,各种装修公司的电话打个不停,信息泄露太严重,秋浅只觉得头痛。
铃声又响了,来电人很执着,秋浅只好接起。
“哪位。”
电话那头失声笑了,“你倒是不客气。”
这嗓音无比熟悉,眉心一皱,她转头看向窗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有什么事吗,萧大神。”
萧潇站在杨赋酒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热热闹闹的一大群朋友们,唯独没有他最想看到的身影。
“今天给我接风,你怎么没来。”
“我今天加班。”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你骗我的事也不止一两件。”
秋浅一愣,无话可说。
二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了,想到这里,便不免牵扯出一些不好的回忆,秋浅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最近好吗。”
秋浅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挺好的。你呢。”
“我也没什么不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
“回来结婚。”
秋浅微微惊到,“什么?”
“还没找到人选。”
“…………”
“明天能见一面吗?”
“明天也要加班。”
“后天呢。”
“一样。”
萧潇无声地叹了口气,“秋浅,别躲着我,我们聊聊。”
电话被直接挂断,萧潇愣住了,街边寒风越来越重,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
这边,浴室里雾气缭绕,玫瑰香氛浴球香气弥漫,水面层层叠叠,泛着粉金色的光芒。秋浅只觉得厚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屏住呼吸闭上双眼,慢慢滑进浴缸。
为了躲开聚会,秋浅决定这个周末不去杨赋酒吧,自己一个人去壁球馆打球。运动了一个下午,洗完澡换好衣服刚准备回家,文云桐突然来电,她直觉不妙,有种要加班的预感。
文云桐很不想在非工作日打扰秋浅,但这会他已经焦头烂额。文盼盼小朋友从中午开始喊牙疼,药也吃了,盐水也含着了,怎么都不管用,眼见着越哭越凶,只能打电话找秋浅求助。
秋浅所在的医院名叫佑玺口腔,是A城综合指数排名最高的专科私立医院,主打会员制服务,文云桐是她们医院的VVVIP会员。每个月都会有主治医生进行家庭面诊,所以对于秋浅来说,上门面诊也在她职责之内。
家里备着一套应急的医用工具,这会正好派上用场。好在壁球馆就在家附近,她慌忙赶回去拿上工具,直奔文云桐家。
时隔一天,文卿桦又一次见到秋浅,门铃响起后,他犹豫了三秒,最终还是拿起口罩和帽子戴好。
秋浅头发束成马尾,一身休闲舒适的灰色运动装。或许是外面温度太低,她身上带了三分寒意,却又有一阵清新的柑橘香味,似乎是刚刚沐浴过后留在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
那味道很熟悉,文卿桦不由得愣了片刻。
秋浅捧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