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低低的声音响起。 “经我的手送你进警局,你觉得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很快就出来?” 分明是同几分钟前一般无二的温声细语,此刻却如同恶魔低喃。 红毛煞白着脸脊背生寒地被警员押解远去。 眨眼间再看少年,少年已然是与几分钟前一般无二的温和无害模样。 仿佛刚才那一瞬所视所及,都只是他个人无端的臆想。 直至被押送上警车,他就只再听见一句似玩笑的轻言:“都问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了。” 上了警车的红绿蓝无法再针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回应,倒是做完笔录的松沄走到姜陆烬身边,问他:“你爸爸是谁?” 姜陆烬瞬间笑开:“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咯,唬他们玩的。” 又是玩笑。 松沄看着他,忽然没了声音。 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成长至今鲜少与人深交,因此此刻才会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难以琢磨看透。 从雷雨夜那晚开始,他看姜陆烬就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总看不分明。 “警察喊我们了。” 姜陆烬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 松沄收回思绪时,视野里的少年已经转身往巷外走去。 剃短的浅棕色柔软头发下,白皙脖颈没入宽大卫衣,松沄的视线缓缓往上,最后再次落点在少年眼尾。 那里干干净净,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曾烙下的印记。 · 两人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已经下午临近一点。 空气不再似早上般泛着丝丝凉意,晃眼的太阳在天上高高悬着。 走出警局几步远,姜陆烬出声问松沄:“闭店那么久,刘奶奶会不会扣你工资啊?” “不会。” 松沄应完声,忽然看向姜陆烬,反问:“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将自己推入险境。” 姜陆烬停下脚步:“没为什么。” 他和松沄对视:“单纯讨厌敲诈老人家的孬种。” 午后的风卷得街边枝杈哗啦作响。 松沄静静注视着姜陆烬。 就在姜陆烬以为他要就此说点什么时,却听见他说:“中午在小区门口吃吧。” 姜陆烬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故意问他:“那晚上呢?” 松沄迈开腿往前走:“你做。” 意料外的回答,姜陆烬迈开腿跟上他:“不怕我炸你家厨房了?” 走在前头的男生不动声色放缓脚步。 日光晃动给漆黑眼眸中的寂静汪洋,长睫盖下,阴影随光扫过淡色的唇。 他应:“再给你一次机会。” · 姜陆烬对自己的厨艺十分有数,显然松沄也颇为有数。 因此在关于晚上做点什么吃这件事上,两人不谋而合——蛋炒饭。 两人从便利店离开时,刘奶奶又给了松沄一大把新鲜的蔬菜。 并且在听说姜陆烬帮忙赶走了红绿蓝三人组后,扯下店里最大号的袋子就开始往里装东西。 装得满当当了以后非要送给姜陆烬,热情得根本拦不住。 于是除了饭,所有配料就这么齐了。 松沄冰箱里有两根早上蒸的玉米,姜陆烬拿出来剥了半根的玉米粒。 火腿切丁,青菜掰洗,打蛋搅拌。 这一整个过程姜陆烬都做得颇为流程,流畅得让松沄即将要以为昨天那场事故可能是个意外的时候,他看到姜陆烬洗锅,开火,完全无视锅里还在滋滋冒泡的水,就要把油往下倒。 他一把按住姜陆烬即将闯祸的手,发出灵魂拷问:“昨天的锅就是这么炸的吧?” 姜陆烬沉默三秒,默默将油放下。 “炸了一次第二次还敢继续这么干?” “早上没开玩笑,我一进厨房就不长记性,”姜陆烬面露深思,随后总结,“这事我还真干过不止一两次。” 松沄松开按住姜陆烬的手,见水珠还在锅底蒸腾,他出声问:“你经常下厨?” 问完似乎是觉得问话不够严谨,于是又补充:“尝试下厨。” “也不经常吧,偶尔。有兴致了就会去厨房挑战一下自我。” 最后一滴水烧干,松沄出声:“可以放油了。” 姜陆烬拎起油壶就要倒油。 松沄见他一副明显对要倒多少油心里没数的样子,连忙将他再次按住:“倒一瓶盖左右。” 姜陆烬意外听话:“哦,好。” 松沄对怎么指挥心里稍微有了个数。 “先倒蛋液。” “好,可以放玉米粒和火腿丁了。” “放点酱油和盐,酱油半勺,盐一小勺,喜欢吃甜吗?” 姜陆烬一边照着指令一边应声:“喜欢。” “那再放半勺糖,炒匀就可以把配料盛出来了。” 九月中旬的六点尚能见太阳。 狭小的厨房开了扇窗,刚好能容余晖落入。 老旧小区飘荡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小孩的玩闹声混着三不五时响起的车铃,隔壁刚盛出的辣椒炒肉飘香。 风摇树动,摇曳的阴影映照入窗,洒落在灶台边缘。 松沄轻倚在灶台旁,垂眸看姜陆烬跟随他指令有条不紊地炒着饭。 眼前人和平日里看着没什么区别,松沄却在他身上看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