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男生站在原地, 捂着单边被砸出血的眼睛， 被对面的小孩哭懵了一瞬。 片刻后，他回过神, 暴躁地骂出声来：“他妈的，你砸老子, 你哭个屁！” 道洪亮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说间, 刚准备朝姜陆烬走，一 “马禾瑞！昨天早上我怎么跟你说！给我站 ” 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伞急步而来。 他没管雨中的马禾瑞，而是径直跑到姜陆烬跟前, 将伞撑到了蹲着的姜陆烬上方。 看着小孩蜷缩成一团，哭一抖一抖的身影, 他狠狠瞪向面男生。 马禾瑞一脸不爽, 放下手给男人看眼睛上的伤：“吴老师，他砸我，我没动他。” “你没动他，他能砸你？！给我老老实实在那站着！” 吴老师训斥完, 等又一名女老师跑来, 他才道：“赵老师, 你先带这孩子去洗个澡, 我带马禾瑞去洽谈室。” 赵老师点点头，替代吴老师将伞撑到姜陆烬身上。 她蹲下, 想了下眼前孩子的名字，才出声：“小烬, 先跟老师回宿舍，好不好？淋了雨是要感冒的, 感冒了就要吃药打针哦。” 小孩缓缓抬头，一双眼红着, 却是没哭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赵老师的，一双手在身前有些不确信地摸着。 直到赵老师次出声：“回宿舍，老师帮你拿衣服，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姜陆烬动作一顿，这才缓缓看向赵老师，低声应好。 宿舍的澡堂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的。 冬令时，会在每天夜里七点到九点间开放。 这会才六点多，澡堂没外开放，偌大的一片地方空无一人。 赵老师将衣服递给姜陆烬，轻声叮嘱：“老师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直接喊老师就行。” 姜陆烬点点头应好，接过衣服，礼貌道谢。 他到澡堂，随便挑了个隔间，将手里的衣服放到衣架上，便从口袋里拿出了小熊。 小熊有些被雨水打湿了。 他指腹轻轻擦去小熊上的雨珠，出口的声音抑制不住带了点颤：“你……你回来了？” 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小熊，很快又想起它听不懂。 刚在想要怎么比划表达意思，耳旁忽地响起一个声音：“没走。” 姜陆烬一怔，红彤彤的眼睛倏地睁大：“你……你会说？” 那声音很缓慢地应他，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刚学，一点。” 稍长的一句让姜陆烬听清耳边声音，他又是一怔：“你声音，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短暂的安静，似乎是在当前有限的知识面里，搜索恰当的回答内容。 半晌后，又是很慢的，一字一顿的回应：“模仿了，你的声线。” 停顿了下，又补充问：“你不喜欢？” 姜陆烬抬起一手，揉了揉有些痒的耳朵：“有点奇怪。” “那我，换。”说间，声音忽地变粗犷，“这个，怎么样？” 姜陆烬轻轻眨眼：“有点凶。” “这个？”换成了和蔼老人的声音。 姜陆烬轻捏手里的小熊：“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换过一轮，忽地响起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音。 姜陆烬无端想起过去住的小区里，在春天会开的一种白花。 妈妈说那花叫玉兰，是一种美丽易碎的花。 很多次姜陆烬从树下走过，被风吹落的玉兰恰好落到他肩头。 有种淡淡的香，白圣洁。 “这个吧。”姜陆烬出声。 “好。”少年音轻应。 定下声音来，姜陆烬终于有时间说出心中困惑：“你没走，为什么这两天，我怎么找不到你？” 音刚落，耳边的声音尚未响起，赵老师的声音先从澡堂外传了来。 “小烬，你一个人在里面自言自语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老师帮忙吗？” 姜陆烬连忙应：“没有。” 应完，他将小熊放到了衣架上，开始脱起衣服，打开水。 隔间内瞬间雾蒸腾。 姜陆烬在水声的遮掩下，才次小声开口：“别人听不见你说吗？” “嗯，也，让他们听见。要让他们，听见吗？” 姜陆烬没有马上回答，他抬手接过热水，洗了把脸。 一双漂亮的眼睛过了水后格外晶亮，热蒸腾下逐渐泛红的唇轻抿，像是在思索。 短暂的思索过后，他耳根微红，带着点小孩说不清缘由的私心，轻应：“不让他们听见，也没事。” “好。”它应完，又缓缓回答起姜陆烬问的上一个问题。 “因为，甩他们，费力，没力了，你，找不到我。” 姜陆烬听完，自动将这句翻译：“你身体不太好？” “算，是吧。” 姜陆烬垂眼，水珠顺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滚下。 片刻的安静过后，他又问：“那你会走吗？” “走？” “像爸爸妈妈和奶奶那样，我也见不到他们，也不能和他们说。” “暂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