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偎在她怀中,只能与他道,“我们都有救不到的人,我今日也非救了所有人,也有要放弃的人。可是若不是你,我又怎知要去救人。”
若非没有他,又怎会有那么多人得救。
“可我总觉我失去了什么。”萧青痛喘一声,似若低泣。
如他这般热诚之人,又能历上多少回这样的无力?生命的逝去已是对他一份伤痛,然而放弃去救,更是在他心口划上深痕。这远比他身上的伤和茧子更难以忘怀。
灯火不足通明,照不透萧青眼中的阴霾。苍婧只能抱着他,萧青明明是多么灿烂的人,就因为变成了大将军,就要把他的灿烂夺走吗?
她不要这样。
“那我陪你找回来,无论多久,我都陪着你。”苍婧的手停留在他眼上,忽然不想移开了。她多想遮住这样的世间无常,让他可以不要看到。
他一瞬紧靠着她,落了一道泪在她掌心。
旬安的这一劫,是李温早早谋划好的。想要斩断噩梦的苍祝,还是落在了李温布下的梦魇里。
苍祝在这场噩梦里睡了五日才醒来,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身上多处伤不是要紧,最是那噬心的噩梦。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萧如丝,还有苍婧,萧青。
苍祝脑子嗡嗡的,只问萧青,“都结束了吗?”
萧青凝着眉头,“都结束了,溧阳已经是我们的了。”
“好,那就好。”苍祝强撑着下了床,要去长丽台,他要看看旬安城。
“去吧,一起去。”苍婧道。
萧如丝给他披上了衣,搀着他去长丽台,苍婧和萧青跟在后面。
登高一望,旬安城还是旬安城,苍祝颤动着脸颊,仰天而问, “朕是不是又输了?”
“是她太了解你。知道你会在什么事情上心软,也知道你会在什么事情上犯浑。”苍婧道。
“可是朕不应该犯浑。”
在这座皇城里,他输得次数总比赢得多,输给过太皇太后,输给过太后。与他承着血脉的亲族,带给了他太多的伤痛。
皓日当头,寒天彻骨,苍祝垂首默哀,又闻苍婧道,“人之常情,何有该或不该。”
四人同站于高阁,凭栏而望,皆有神伤。
苍祝却在痛恶,常情于帝王是错。
这是他得到的一回教训。他身为帝王,最大的代价就是不该和寻常人一样有常情。
“朕错了,朕知道错了。”苍祝紧握栏杆,重重念道。他错了,不该心慈手软。
萧如丝靠向苍祝,“陛下,你不要这样,从此再也不会有她了。”
苍祝惊愣时分,他们三人都朝他点了点头。
是啊,都结束了,结束得彻底。就在五日里,溧阳已经是他们的了,太平的太后也再也不会出现了。
溧阳的军报已经放在了圣泉宫,溧阳城里所有的生死都在这张纸上。白纸黑字留下的是那里的终结。
溧阳城破,城中百姓兵马未有抵抗。大军直入王城,唯见溧王太子。其惧之,当场自尽。
王城宫人报曰,“太后令多人携假诏书出溧阳至各地,沿途见李夫人,捉回。并迫李夫人嫁于溧王为王后。
册封当日,李夫人毒杀溧王,骗太尉至城墙,一跃而下,双双坠亡。太后见溧王,李夫人和太尉皆亡,带亲族随五千兵马朝鲁越逃出。
后溧王太子为保身家性命,假传鲁越来犯。见兵不撤,又假传诏令文书,让周边兵马撤军。”
大军朝鲁越方向追去,遇到了派往鲁越边境的一路兵马。
为首的将军报,在靠近鲁越的一条江河处,遇五千兵马和他们相抗。一场战后,敌方兵马所剩无几,见四五人登船而逃。难辨是谁,就以火矛为箭射出。
船失了火,沉了。
苍祝一阅后,无泪也无笑。
这一次的胜利,于苍祝而言太过侥幸。到了最后一刻,李温把一切赌在了弑君之上。她留下的所有人都在照着她的计划激怒他。
她不来旬安,坐于远方。只要把他激怒,让他离开皇城,那么他就会落入她的圈套。
是天不如人愿,是伏耶没有如她所愿,才使李温的计划失败。
李温死在了火里,一份军报也在火中燃烧。苍祝烧去了它,烧去了它停留的痕迹。
“来人,把太后存于宫中的所有东西全部烧毁。”
他要将其全部抹灭,就当他的噩梦彻底消失。
也就是在这一天,一个年迈的宫人被寻出,她以前侍奉过凤栖宫的李温。苍祝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太后惧火。陛下生时。司监道陛下是随火而来。故作一曲压克。”
苍祝一直以为,那是李温哄他睡觉的儿歌。但其实那是李温在怕他。
这场噩梦从他出生开始就有了,一开始是李温在做噩梦。
火光照亮眼前,李温所有的遗物全部都在毁去。但李温教会苍祝的一切都彻底留了下来。她教会了他,并且永远铭记。
“朕真傻,你既然可以教朕骗女人,当然是因为你最会骗人。这是你教给朕的最后一个教训。朕会永远记住,再不会让人用情分两个字骗朕。”
长丽台还有两个人未走,在此处各有神伤。唯是萧青,愁色更多,遥望一处,凭添了惆怅。
“还在想那三个孩子?”
萧青回过神,“不是,我在想我给兔子下的药是不是不够,为什么能让她活着离开溧阳。”
苍婧强抓过了他的手,“兴许你的毒是不够。”
天边云霞万千,有如火烧。
“有人说人死前会知道后悔,不知她会不会悔?”苍婧似若见了那一幕,一把箭带着火光射来,点燃了李温逃生的船。江河燃起一片火光,与水相融。
当火光燃起的时候,李温到底有没有后悔?
那一刻李温还来不及想后悔,她的肚子很痛,这痛是从她离开溧阳的时候开始的。
当火光引到她身上,她又腹痛难行时,她才开始后悔。
她想到了李佩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