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甚少。只知道木犀城中萧、席,王城等盘踞在此的望族均设有此类似之地。”
既是如此,那当是人间的习俗。
昭华没有多问,道:“那便去临山崖台寻萧瑜吧。”
月娘便总会在她面前感概人间千奇百怪的习俗,想来的这少主专门惩戒之地应当木犀城的习俗,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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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崖壁。
萧疏已与昭华站在悬崖之上下望,罡风如刀,崖壁上光滑如新,半寸草木都难以生长,唯有一种极其坚韧的褐色藤曼稀稀疏疏地攀附垂下,直到千丈崖底涛涛汹涌的大江之中。
罡风凌厉,却对二人没什么影响。
昭华随着萧疏已飞身而下,直抵萧家的临山崖台。
不知是多少时岁的侵蚀,此地已经不能够称之为崖台了,只突兀的出现一个山洞在崖壁之上。
此时洞外尚且天光大亮,可是一进入这方山洞,却漆黑难以视物宛若阴云夜半,难见半点光亮。
二人进入洞穴,昭华落后半步,不由得微微皱眉,抬起宽袖挡住洞中吹来的若有似无的阴冷之风。她偏爱热烈光亮,对这种阴暗不透光的地方难以抑制地生出厌倦。
萧疏已脚步一顿,抬手升起淡金色的结界将他与昭华笼在其中,继续前行。
不知是不是受到洞中阴冷之气的影响,昭华越往深处走,方才心底那股若有似无的排斥感便越加强烈,紧紧蹙着眉头,连萧疏已的结界都已经无法为她隔去那股令人厌恶的——
气息。
昭华脚步一顿,皱着眉,紧抿唇齿之间回旋着四个字。
萧疏已侧头问道:“怎么了?”
“……无事。”昭华摇摇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之前听你提起木犀城中的大族大多都会设有这种专门惩戒一族少主的地方,你可知其中缘由?”
萧疏已边走边道:“具体由来已经不得而知,但我年幼之时听闻这是为了维护少主颜面而设,故而少主若犯了错,并不需要去族中惩戒长老那里领罚,由族主亲自开口,戒令此地即可。”
昭华问:“木犀城中有多少家如萧氏这般设有此类似之地?”
萧疏已想了想,回忆道:“除了萧家,还有席家,王城氏族,以及崔姓一流。”
“四家啊……”
洞中幽暗,萧疏已设下的结界散出淡淡幽蓝色的光晕,映射在昭华眼眸之中,一闪而过冰冷又漠然的神色。
洞中深处传出水流“滴答“的声音,萧疏已向前望去,一时没有听清昭华方才低声一句喃语,遂问:”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昭华看向黝黑不见光的洞穴深处,道:“萧瑜既在此地,我们便快些吧。”
萧疏已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压在了喉间,闷声应了一声:“嗯。”
越往深处走,水滴之声便越发急促。
“滴答。”
“滴答。”
“滴答。”
黝黑之中,随着越发急促的水声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乍有烛火幽幽。
昭华和萧疏已不知走了多久,忽逢一处拐角,开始出现幽红色的火焰,约莫十数丈便有一盏落地烛火。
直到——
洞穴尽头。
滔滔暗河流淌反而寂然无声,她与萧疏已所听见的水滴之声竟然是洞壁之上,用粗大的锁链吊起来的人的四肢之处血液滴落之声。
暗河以高吊起来的人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缓慢的流淌。烛火幽幽,漆黑之中没入地下的血迹在人影之下消失无踪迹,暗河水流反倒是无端生起一阵波澜激荡。
昭华凝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被吊起来的人身上向下,落到暗河的水流之上。
那水流乍然掀起的波澜,就像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幼童。
一个用污秽和生人活血养出来的祟物。
萧疏已上前,欲斩断囚人的锁链。
数十根粗大锁链一边钉入崖壁,一边牢牢锁入人骨之中,萧疏已动作凌厉,以他之力竟然也没能够一次性全数将锁链斩断。
余之二三,残留半空。
却骤然之间散出微芒,瞬间收紧,逼得被吊之人吃痛,被迫扬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人痛呼一声,仿佛很快就适应了似的,粗粗喘着气缓和身体各处带来的疼痛。他微微侧头,避开垂落面前的发丝,透过凌乱无章的发看向落定的萧疏已。
忽而嗤笑一声,回荡在空旷洞穴之中。
他道:“萧钧。”
“你来了啊。”
萧瑜的声音仿佛总是漫不经心的轻慢,分明是从喉咙深处渗出的恨,阴阳怪气之下竟然让听着的人觉得婉转缱绻。
萧疏已目光微定,扫过方才没有斩断的几根锁链,没有再轻举妄动,应了一声:“萧瑜。”
萧瑜仰了仰头,想要把遮面的头发拨弄开,却不知是扯到了哪一处的伤口,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弓腰低头。
一番没有什么用处的动作之下,反而让自己在萧疏已面前更加狼狈。
萧瑜轻讽自嘲地勾起唇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