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双手紧握着那柄碧玉竹剑,用周身真气将火焰驱散。
迟炎打了个哈切,拨弄着他耳后的鬓发,一手扯下插入发髻上的木簪,将它烧作飞灰,抬手将五指一伸,铺散在他身后的红发瞬间分作好几股,冒着灼灼热气将火焰再度释放出来。
白藤率领的那队护卫是门派中剑法最为高超的十二人,之前负责看管鸣珂的紫苑也在其中,她们游刃有余地挥剑斩断着那些被火焰包裹的头发,剑气在院中激荡,让原本漫不经心的迟炎也多了几分认真。
“呵,真是可笑,不过,你们可死得值当!”迟炎狂笑一阵,周身散出阵阵红光,宛如荡开的涟漪一般一环一环地以他为中心向四处扩散,与这红色光圈相接处之物瞬间便被火焰吞噬。
先前还能与那红发斗个来回的一众护卫,在此招式之下,已是毫无还手之力。
迟炎整个身子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他身形抖擞,幻化出一件破旧的黑袍,周身的火焰就烧得更加旺:“这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杀人夺命无所不为的妖王陛下我的独门绝技,名曰炽焰,怎么样!厉害吧!”
他像个幼稚的孩童一般炫耀着,觑着李幺儿那双凤眼将院中的惨状尽收眼底,终于,除了他有意留下一命的鸣珂和逐雨,再无旁人了。
他怪笑起来,掐着嗓子道:“是时候了。”
呼啸的热浪向鸣珂袭来,他还未从方才所见的惨状中醒过神来,便被这炽热无比的火焰震慑得僵在原地,这算得上是迟炎的全力一击,先前不知为何,迟炎并未对他真正下死手,但现在,他已是决意要杀他。
火焰冲到他面前,将他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他顶着那难忍地灼热缓缓转过头去,想最后再看一看逐雨的样子,却发现逐雨并未受迟炎的火光侵袭,而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向他这处冲来。
原来这就是迟炎所说的,要夺去他拥有的一切。
鸣珂摆正身子咬紧牙关,持着扶光奋力向前,他将两指抵在持剑的手腕下,逼得全身真气都汇于腕间,他于逐雨所修习的术法法相并不相同,逐雨体内的真气强盛,能随意调配供她驱使,但他守着那低微的真气已是极限,仅能凭此施展法术。
如今,他所作之事无异于以命相搏,但只要能在逐雨赶到之前将迟炎这一击消减,便足矣。
扶光发出阵阵耀眼的红光,飞速交织进侵袭而来的火焰之中,逐雨也恰在此时赶到,与他一同抵抗那致命一击。
鸣珂看着贴在他身边的那片青色衣袂,艰难地仰起头道:“阿雨,你,你快跑,你受不住这火焰的。”
“我与你共进退。”逐雨将手中的竹剑释出,掐诀念咒将那扑面而来地热浪推去。
逐雨周身散发出的那盈盈绿光,携着那缕缕竹香将他们二人包裹,鸣珂侧身望向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你真傻,我有什么好的!”
“既然守不住所有人,至少,我要守住你……”转眼间,竹剑已经被炽焰烧去大半,火星悄悄攀到她身上,令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带了些痛苦的低吼。
她的一字一句一呼一吸都让鸣珂心如刀绞,他嘶吼一声,搅动着周围的灼灼火光,抬掌一压,激发出一道前所未见的白光,向面前的火焰冲去。
迟炎的笑容顿了顿,看着被火焰困住的两人,夸张地转着脖子,又抬手加强攻势,却突然发现,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与他抗衡。
“先前是如何计划的!时机还未到,莫要擅自行动。”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迟炎耳畔响起,他愤恨地牙,将火焰一收,随意地将双手搭臂上。
“这不就来了吗!“
周遭的威胁撤去,鸣珂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扶光也哐当一声从他手中滑落,逐雨收回竹剑,虚弱地立在他身侧。
看着他眉间的苦涩,逐雨刚想关切地问他一句,却见他瞳孔一颤,紧紧抿着唇。
“怎么了……”
鸣珂喉头一动,一股腥甜涌入他口中,旋即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事……”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抬起头看向站在一地焦黑之中的迟炎。
“鸣珂!逐雨!”几声熟悉的呼喊传来,逐雨心头一震,扶着鸣珂缓缓起身,几乎要喜极而泣:“鸣珂,师兄他们来了……”
迟炎再度散漫地抬起手,释出一挑挑火龙,袭向已经没了反抗之力的逐雨和鸣珂,月魄带着它那柔和的白光将火龙一刀斩断,又携着一众羽幽岛弟子落至他们二人身前。
“这里就交给师兄他们吧!”盈盈搀扶着逐雨和鸣珂,一甩袖,将她那霜华剑变作一只巨大的花托,腾挪到他们三人脚下。
逐雨踏着那花托缓缓起身,看向一众师兄师姐们:“他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你们要小心。”
“知道了。”云初沉声应着,抬手一指,月魄便在他动作下绕着迟炎画下一环法阵,鸣珂垂下眼帘,看着许久未见的他们。
经了此番历练,大家的修为都大有进益,先前他们既然能打得迟炎四处逃窜,如今也一定能顺利将他这团邪火扑灭。
想到这里,鸣珂不禁松了口气,他虚弱地靠着坐在的身边的逐雨,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任由那道道鲜血从他唇间涌出。
“阿雨,我喜……”,眼前罩上一层薄雾,他竟忽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听着逐雨和盈盈在他耳边呼喊,他用尽仅剩的那一丝力气,紧紧地攥着逐雨的手,看着她捧着他的脸将一滴滴热泪洒在他脸颊上。
有一滴滑到他唇边,轻轻点在他舌尖上,将那腥甜味驱散开来。
好苦。
算了,那些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就随着他一起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