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冷静,但这次变得困难了些,颜言心烦气躁,总觉得上天在耍她。她快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都没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事到如今,唯有装傻这一条路了。
于是等到晚饭时间,颜言简单做了点饭菜,想着赶紧吃完后就躲进房间里。许是气氛不太寻常,纵是陈逸淳心里有好多疑问,却也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他还是将最好奇的事问出了口,“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她想装傻来着,但他不给机会啊。
她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声音平平的,“不记得了”,后来又改了心意,干脆快刀斩乱麻,于是声音变得更加冷淡,“也不想记得。”
“一场错误而已,就不要再提起了。”
如果那时的她稍微抬头看看他,也许她会心软说不出那些撇清关系的话,因为此时的陈逸淳看起来竟是那么难过,像是暴雨天中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眼中失了焦点。他第一次觉得颜言做的饭菜是如此难以下咽。
说狠话的人是她,到头来心乱如麻、闷闷不乐的人也是她。但很快她说服了自己:这才是对的,别再纠结了。他是海王,万花丛中一点过,自己不该被他吸引。
那晚过后,陈逸淳仿佛变回了相识时的模样,彬彬有礼却也不亲近人,绅士但带着冷淡,她能感受到他的有意疏离。他依旧会给她准备早餐,她也会煮好他们另外的两顿饭,只是饭桌上的两人再无对话。每到饭点,颜言就尴尬得食不知味,甚至想把饭菜端回房间一个人进食。
但这样会显得她太在意了。只能再忍忍。
有一次陈逸淳洗碗时心不在焉,摔碎了一只碟子,惊得颜言立马跑到厨房,只见他蹲在地上先拾起大块的碎片。从侧面看去,他的刘海垂下,挡住了好看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颜言担心他会割伤自己,好心拿来扫把,想帮忙收拾,“用这个清理吧。”
他却没看颜言,径直接过扫把,语气淡淡的,“我自己来。”
她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脑中始终徘徊着一句话: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颜言心里涩涩的,却能用余光扫到他掌心外侧有道小小的红印。她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手怎么总是遭罪。
于是她偷偷翻出了外伤药,故意放在书房很明显的位置。晚上趁他洗澡,颜言悄咪咪走进书房,只见药膏原封不动放在原处,一分一厘都不曾移动过。也不知道是他真的眼瞎看不到,还是心怀芥蒂不肯用。
多半是后者吧。
自那以后,颜言便识相地不去打扰他。
熬过了两天冷战的时间,颜言再次艰难地过渡到了解封的前一天,这回她吸取了教训,早早洗好澡躺在床上,时刻盯着小区业主群的消息。这还是她做核酸时让大白拉她进的群。
颜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刷视频,偏要将手机举到脸的上空,然后手一滑,手机径直砸到鼻梁上,痛得她蜷缩成小虾米捂着自己的鼻子哀嚎出声,顺便驱走了来之过早的睡意。痛劲刚过,她便打开后视镜头检查,该不会将她本就不高的鼻梁砸得更矮了吧?
幸好,人类的身体比想象中更为坚实。
手机玩腻了,颜言起身去客厅倒杯水喝。客厅一片黑,她诧异之余,恰巧再次碰到陈逸淳只身一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喝酒,不同的是,这回没有下雪,还有,他的背影藏在黑暗中,看起来是如此孤寂。
颜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始终没能向前走上一步,过后又开始笑话自己,都当上主编的人了,屁大点事居然唯唯诺诺的。
啪的一声,颜言按下电灯按钮,客厅和阳台变得亮堂。那个窝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不觉得惊奇,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于是他连头都没有回,保持沉默。
观望他的态度,她刚涌起的自信瞬间瘪了下去,说出口也只有笨笨的一句,“你在喝酒?”
颜言欲哭无泪,要被自己蠢哭了,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她居然还问了出口。
陈逸淳依旧淡淡的,只是这回终于舍得看她一眼,然后从唇缝间漏出个“嗯”字。
再次被他的态度冷到,她再无交谈的欲望,抛下走客场的一句,“外面冷,你少喝点”,说完便想躲回房间。结果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颜言一脸不解,然后听到他问,“你的鼻子怎么淤青了?”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脸呆呆的,短短一小会时间就淤青了?显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陈逸淳的态度显然要比刚刚缓和了点,至少还会主动关心她,“用药酒揉一下,淤血化得快。”
颜言眨眨眼,有些高兴,嘴角笑意明显,“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你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吗?成全你而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她觉着他像是把所有的责任过错都归结于她。可凭什么呢?他凭什么能这样说她?
她抽出自己的手,抬起下巴,装得像只高贵的孔雀,话也说得不怎么好听,“我不想跟海王扯上关系而已,怪我咯?”
陈逸淳显然被她话里明晃晃的刀捅了好几下,一脸不敢相信,“你说谁是海王?我?”
颜言给他翻了个白眼,都被戳穿了还在装,真是渣男。她平日是个典型的文科生,但在针对渣男时,却能按照数字逻辑般条理清晰地逐项数列他是海王的证据,诸如会给女生准备红糖水和挽裤脚,也会熟练地和女生调情,都证明他身经百战。决定性证据是,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过他跟女生通电话,对方声音很年轻,不像是他的妈妈。
没想到的是,被紧踩小辫子的陈逸淳却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等他笑够,他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保持弯腰的姿势与颜言平视,心满意足地捏她的脸颊肉,“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吧。”
听言,颜言眨眨眼睛,好几秒后仍没反应过来。陈逸淳怕她的小脑袋又胡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多解释一句,“亲妹妹。”
刚才的嚣张气焰全然消失,她怂了,“所以你是...”
“对,所以我知道该在女生生理期时准备红糖水,也知道该如何照顾女生,你听到的通电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