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全屋下车,很快就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汤姆和梅林来得太早,列车上仍然空荡荡的。
但是,当汤姆推开去年他们坐的车厢门时,里面意外已经坐着一个黑发灰眼的三年级生——阿尔法德·布莱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自己的行李向里踢了踢,坐直身子打招呼:“早上好啊,Lily,汤姆。你们来得可真早啊……话说,你们为什么是一起到的?”
梅林把汤姆的行李放好,轻描淡写地回答:“里德尔假期暂时住在我家里啦。”
住在凤凰社安全屋里这种事,由于赤胆忠心咒的缘故,除了保密人以为并不能说出口。汤姆也默认了这句谎言,坐到了阿尔法德对面的椅子上,让纳吉尼从身上爬了下来,占据了椅子的另一边。
“哎——关系真好啊。”阿尔法德羡慕地说,“我也想邀请朋友到家里做客,但我家……你们也知道的。”
他甩了甩脑袋,仿佛要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一起甩出去。
“你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家里的氛围呢。”梅林伸手摸了摸他那头布莱克家招牌的微卷黑发,“很奇怪啊,一般什么样的家庭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吧?”
阿尔法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我也能看报纸啊,还有和同学聊天,就算是神圣二十八家族里,我们家的氛围也是最糟的那个了。”
“嗯……这一点我不太了解呢。”梅林看向汤姆,“里德尔呢?斯拉格霍恩的俱乐部里有不少这些人吧?”
汤姆靠在车座里,懒懒地说:“其实你挺了解的。毕竟神圣二十八家族里也会养出休·弗利和穆莉尔·普威特这样的家伙……”
梅林的拳头敲在掌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那种一看就是被溺爱长大的习性,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于是就在微不足道的地方寻找优越感。虽然教育也很失败,但氛围确实称不上糟糕呢。”
饶是在场的两位都已经一定程度上习惯了厄莫瑞斯·勒梅低情商的发言,也不由地为这句如同冰冷的刀片般毫不留情的剖析心里微微发怵。
汤姆的心里暗暗嘀咕:你这样的性格才是从小到大最被溺爱过头的那个吧。
阿尔法德更是直接说出了口:“你说的没错,就是……有点尖刻。”
梅林玩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我没有说你姐姐的意思。沃尔布加的成绩很优异,性格也远称不上糟糕……”
阿尔法德震惊地打断他:“这还不糟糕?!她生气了甚至会对我用恶咒!”
梅林的动作顿了顿,摸向了掌心誓约烫出的疤痕。
汤姆注意到了这个动作,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和她吵架的理由?”他抽出魔杖,对着车厢释放了一个驱逐咒,并且进一步询问阿尔法德,将梅林的注意力从“糟糕的性格”上转移走。
“唉,吵架的理由倒不是这个。”阿尔法德重重躺回座位里,唉声叹气地说,“还是因为我和沃尔布加说,和Lily结婚也比和奥莱恩结婚要好——然后她就对我用了恶咒,我现在胳膊上还有一大片淤青呢。”
他撸起袖子,将胳膊的惨状展示给梅林和汤姆看:从手腕到肘弯,布满了可怖的淤紫,甚至有被火烫过的痕迹,好几处伤口处皮肉翻卷,洇着血迹。
这样的惨状,哪怕是在孤儿院里,汤姆也很少见到。
沃尔布加·布莱克是个很可怕的女人。他再度在心中确信了这一点。但偏执和残忍既会让她强大,也是她的弱点。
梅林打量了几眼阿尔法德的胳膊,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没问题,能治。”
阿尔法德:“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林:“那我不治?”
阿尔法德:“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恼火地一巴掌拍在梅林的头顶,狠狠揉了几下半梦魔毛茸茸的头发,大声说:“疼死了,帮我治!但沃尔布加真的太过分了,我是她的亲弟弟啊!”
梅林回想着治愈用的咒语,心不在焉地回复道:“啊,意见被稍微反驳一下就生气的人,这世上也是存在的。你要学会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汤姆抚摸着自己的紫杉木魔杖,强行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逐渐开始有人行走的车站。
梅林的杖尖冒出了白光,随着咒语发挥效果,阿尔法德胳膊上那些恐怖的淤紫也一点点消失了,被烫伤的皮肉慢慢地愈合,等到梅林停手的时候,阿尔法德已经新奇地用手摸着自己光滑的小臂,试探着鼓起肌肉,惊讶道:“真的不疼了!”
梅林把魔杖收回去,轻快地说:“我很有应付可怕美女的经验的。”
“啊,你这家伙在这方面真是无药可救啊。”阿尔法德想起了昨晚——更准确来说是今天的凌晨——看到的两人私会的场景,不由地笑出声,用胳膊勾住了梅林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说真的,你对我姐姐真的没有一点意思吗?”
汤姆摸着纳吉尼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说:“Lily的话,对所有异性都有一点意思吧。”
他想起厄莫瑞斯对穆莉尔永远温柔和煦的态度,对卡斯帕·克劳奇和休·弗利那种仿佛面前是空气的态度,仅仅因为性别就产生的、态度上的巨大温差。更不用提这家伙和其他学院不同年级的女孩都保持着很良好的关系,看见女性就忍不住上去搭讪,连一直照顾他的朋友都会忘到脑后,偏偏又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很少会被拒绝。
——无药可救。汤姆毫不犹豫地在心里断言。
阿尔法德摸了摸梅林的头发,显然也想到了梅林的表现:“你说得对……所以。Lily,你之前和我说‘结婚也没关系’……”
梅林心虚地吹了个口哨。
汤姆冷飕飕地揭他的老底:“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负起责任吧,根本不会和对方结婚,所以也不在乎对面的女性是不是已婚,完全是花花公子的做派。”
“你这个法国人……”阿尔法德泄愤般地搓乱了梅林的头发,“糟透了。”
梅林抱头保护着自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说到底,婚姻是交易,是社会契约,是对自由爱情的绑架。我只是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