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阴影从林中逼近,平地起风,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费伦泽提起了自己的弓,拉紧弓弦,汤姆握住魔杖,一时间心思紊乱,难以平静。
厄莫瑞斯语焉不详的话语盘桓在他的脑海中。乌鸦是死亡的预兆,谁的死亡?神秘盈满又代表什么?什么是血色的太阳?邪恶又是指什么人?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他真的会从今天开始讨厌预言。
乌鸦从林中飞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是满脸不快的猎场看守克劳利。
他看上去没有受伤,精神也不错,但是,他的背上趴着的分明是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厄莫瑞斯·勒梅。
“你们在做什么?”克劳利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两个生物。
费伦泽放下了手上的弓箭,汤姆也松了一口气,收起了魔杖。
“发生了什么,先生?”他下意识问,“Lily怎么样了?”
马人费伦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林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克劳利摇了摇头,将梅林向自己的背上推了推:“昏迷了……先进屋说吧。”
他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情绪显而易见的不太愉快,汤姆暗暗懊悔刚刚不该去触他的霉头,快步跟了上去。
费伦泽也没有表示异议,安静地走进了木屋中。
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向了被黑暗遮蔽的月亮,下一刻,乌鸦消失了。
费伦泽如有所察般回过头,一轮皎洁的满月正悬挂在夜空中。
克劳利将梅林轻轻放进了沙发中,沙发长度足够少年身形的半梦魔舒适地横躺着,他替梅林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梅林长期维持一个动作起身时脖颈不舒服。
做完这些事后,他打了个响指,一床被子盖在了梅林身上,壁炉中倏然燃烧起橙色的火焰,活泼地跳跃着,将半梦魔那张白纸一般薄的面孔浸在流水般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汤姆走到了梅林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被那样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若不是触感仍然柔软,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在摸一具尸体。
克劳利没去管汤姆的动作,他粗暴地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抓了一把银色的粉末,丢进了壁炉的火焰里。
火焰忽然变成了绿色,克劳利走到壁炉边,将头伸了进去,大声说道:“亚茨拉斐尔,我需要你来一趟!”
他的头忽然出现在了书店里,原本准备休息的天使吓了一跳。
亚茨拉斐尔局促地理了理头发,把丝绸睡衣的扣子扣上,抱怨道:“你至少该先打声招呼吧?”但他注意到了克劳利疲惫而不耐的神情,恶魔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让他心生忧虑,因此他的抱怨点到即止,话题立刻转向了正事,“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凭空抓来了他伪装用的巫师袍,直接套在了睡衣外面。
“Lily去见了撒旦,啊,我到底该怎么在一句内对你解释完‘Lily出事了’、‘撒旦又有新的邪恶计划了’、以及‘Lily把地狱搞得一团糟虽然它本来就是一团糟’?”克劳利不耐地咋舌,暗红色的头发在空中晃了晃,“快来吧,就在小屋,我们有大麻烦了。”
“你说你会保护他!”亚茨拉斐尔惊讶地说,“你居然失败了,这不可能。你可是……你,在屋子里等着,我立刻就来。”
他叹了口气,披上斗篷,正准备显现。
“哦,不,不,不要直接到屋子里,还有人在。”克劳利急忙说,“记得敲门!”
亚茨拉斐尔耸了耸肩:“我知道了。”
克劳利的头缩回了火里。
汤姆看见他回到了屋子里,略略提高了声音问:“斯坦先生,Lily究竟怎么样了?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他下意识提起了自己目前心中认为最强大且值得信任的人。
“听着,小子!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别人的时候,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克劳利烦躁地说,“他——没事,暂时没事,只是太累了。而且他中了咒语,之后几天都失去了感情。”
他接到梅林的时候,半梦魔正捂着脸,指缝里有血渗了出来,他急促地弯腰喘着气,凯西帕鲁格则蹲坐在他的身边,事不关己般舔着自己的绒毛。
“发生了什么?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克劳利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敢相信仅仅十分钟的时间,原本一副从容不迫模样的梅林就会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梅林没有回答的表现,他仍然在喘息着,仿佛正与什么斗争。
凯西帕鲁格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他爬到梅林的肩膀上,舔了舔他的脸颊:“芙芙。”用你的魔力制造一个梦境。
霎时,克劳利眼前一花,落入了一片花海之中,远处是一个高塔模糊的影子。
但这个梦境十分不稳定,就像一个信号不好的电视机,时不时会闪出雪花般的白屏,梦幻般的场景断断续续。
“我就和你长话短说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梅林身边响了起来。
克劳利缓慢地眨了眨眼,确信开口说话的是——被梅林一直称作凯西帕鲁格的那只毛茸茸小生物。
“这个白痴真是活该变成这样。”凯西帕鲁格冷飕飕地说,“哪怕是借助特性,让地狱生长出那么多花也用光了他一大半的魔力,更别说让阳光照进来了。费了这么多功夫就只是为了虚张声势,和撒旦讲条件而已。这个没用的梦魔在和玛门决斗的时候就在强撑着这个灵基了,要不是那个女人给他送来了剑,事情肯定会变得很麻烦。而且,他的身体没有灵子转移的适应性,每次转移对他来说,就是死了一次。换言之,他今天已经死而复生了整整四次,就算梦魔是不死的,频繁的死而复生也够用光他积攒的能量了。在这种灵基濒临极限全靠圣杯撑着,情绪能量差不多用光了的情况下,拿回了千里眼根本和把死亡女神请进家门没有区别,他还敢直接用,根本就是找死。”
克劳利被这段话里巨大的信息量震得脑袋里白了白,喃喃地说:“他不害怕吗……”
这个计划的每一步简直都是在和死亡跳贴面舞,难以想象,梅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