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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盖着盖头,紧绷着身子,“佩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了,小姐。”
已经戌时了,苏安已经在此已坐了半日,半边身子麻了,但她不敢松懈,她明白京中侯府不比苏家可任由着自己胡来,母家遥远,江府人生地不熟,为了苏家的声誉,也为了能在侯府安心度日,她不敢让自己出半分差错。
“咚咚。”卧房的门响了。
“是江公子来了吗?”佩儿看向被盖头遮住的苏安,小心的说。
苏安此刻手心全是汗,在出嫁前,母亲告知过她新婚之夜该如何侍奉夫君,可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来临时,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慌张,自己需忍着母亲所言的疼痛将自己的这一夜献给门外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至此之后,她不能再是苏家那个无法无天,自由自在的小女儿了,而是要一辈子在这个陌生的宅院,背负着家族的荣辱,做一个合格的少夫人。
想到这,她有点委屈,她摸了摸手边的那个紫檀木方盒,这是出嫁当天,她的哥哥们偷偷塞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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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出嫁前一天,她的三个哥哥才被告知小妹要嫁人的消息,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的策马要先回苏府,终于在苏安蒙上盖头前赶到了。
苏安看着面前三个大汗淋漓的哥哥,笑了出来,刚点上的绛唇露出洁白贝齿,盈盈烛火下,水灵灵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大哥苏进先开口:“哥哥们没用,人都在外,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早知小妹要被如此草率的嫁了,当初我就该狠狠心把她带去广平。”二哥苏探也后悔道。
“要是我当初努力再读读书,小妹也不必这样嫁人。”三哥苏秀哑声道。
“哥哥从不需要靠什么世家子弟光耀门楣。”
“我们靠着自己的手赚的钱,为何还要羞耻。”
“是啊,我从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去找爹说去,小妹绝不能这么就嫁了,太憋屈了。”
“你找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恨不得跳过这些繁文缛节直接把小妹送过去。”
“大哥,咱去把爹绑起来算了。”
“你这是不孝,直接把小妹偷摸带走不就好了。”
三个哥哥你一句我一句,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抢亲大戏,苏安忍不住叫停:“大哥,二哥,三哥,听小妹说一句。”
“苏家和江府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小妹若此时不嫁,不仅得罪了江家,而且整个世家以后都会慎与苏家往来,这只怕还会连累到哥哥们,且这是爹爹的心愿,安安自幼被爹娘宠爱,不能不考虑他们。”
“可若那江家不好对付,这搭上的是你的一生。”大哥苏进看着小妹满眼心疼。
苏安摇摇头。
苏进无法,他递给苏安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票:“小妹,拿着,若那江家小子亏待你,就托人告诉哥哥,哥就带你走,哥不怕那些闲言碎语。”
苏探和苏秀将几张房契递给苏安:“这是哥哥们在京城的几家店面,以防万一,快拿着。”
苏安看着手里满满当当一堆,感动的泪眼婆娑:“哥哥,嫂嫂知道你们有这么多私房钱吗?”
三个耙耳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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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门外的人又扣了一下房门,“苏小姐?”
白日拜堂时,苏安听过江霁的声音,和现在的并不相同,苏安用手示意佩儿询问,佩儿开口:“是谁?”
“小的是少爷的仆人阿力,少爷等会就来,叫小的先给少夫人送些吃食。”
“哎,好。”
佩儿前去将门打开,就见阿力端着几盘糕点送了进来。
“少夫人,少爷吩咐了,您先吃,他等会就来。”
阿力,说罢就出去了,听到江霁等会才来,苏安紧绷着的身体微微松懈,她确实饿了,佩儿拿着一块糕点伸进盖头下:“小姐,吃一点吧。”
苏安接过后,盖着盖头吃了一口,佩儿紧接着倒了一杯茶:“这江公子人还蛮好的。”
苏安喝干净了杯子里的茶,“这江霁作风倒与江南的世家子弟不太相同。”
“是啊,不着急洞房,而是先怕小姐饿着。”佩儿笑道。
洞房二字落下,苏安脸上不禁发烫,出嫁前母亲的话又浮现在耳畔。
她又吃了点东西后,便继续在床边安静的坐着,不一会,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响,紧接着是佩儿的声音:
“少爷。”
“你且退下吧。”
江霁的声音略带微醺,佩儿看了眼苏安,应声离去。
此时房内只剩她与江霁二人,苏安的手紧紧的攥着喜帕,心跳加速起来。
蒙着盖头的苏安感到光线越来越暗,直到她能从盖头闪过的一丝缝隙里看到江霁的衣摆,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