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苏安望着江霁,心中意味难明,江霁的这翻话若叫平常的自己听来,必然会认为这只有悔婚的意思,可眼下,苏安却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哀伤。
回到院里,苏安想着母亲的教导,心想江霁昨日便没在房内歇息,今日自己若不开口挽留一下,反倒叫人觉得自己失了礼数,于是开口询问:“夫君今夜会来房内休息吗?”
说完,她只觉脸像火烧了一般热,江霁淡淡地笑道:“苏小姐暂且歇息吧,我今日不留宿于此了。”
江霁也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惹得苏安伤心起来,只见她的眼眶开始泛红,声音哽咽道:“夫君可是有嫌弃苏安之意了,昨日如此,今日也如此。”
这句话让江霁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意是认为男女之事一定要水到渠成,不得强求,苏安新婚之夜委屈流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怎么能让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不情不愿的委身于自己?
可他还未想好措辞同苏安解释,苏安就已经掩面跑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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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江头,白逾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他拍着江霁说:“姑娘既然嫁给你了,就算不得清白身了,谁还管你有没有做呢?你今天的这番话,在旁人听来都像是有悔婚之意。”
江霁听着白逾的话微微发愣,难怪苏家小姐反应竟然这么大,原来是他确实伤了人家的心。
“我想,你就算要守着你那该死的贞操,也请给姑娘家说清楚,不明不白的几句话,你是没事了,人家小姑娘想得多就委屈着呢。”
江畔街灯绰绰,映在水面上,桥边的木槿树挂满了红艳的木槿花,树下是小商小贩提前售卖着不久后的乞巧节所需要的小玩意。
江霁轻抿了口酒,“白兄,今夜不同你畅饮了,我得去给苏小姐赔个不是。”
白逾笑道:“只是赔个不是,不做点别的吗?”
江霁白了他一眼:“少拿我寻开心,对了,你有带钱吗?”
白逾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警惕道:“你该不会要拿我的钱给你的苏小姐买东西吧。”
“白兄当真聪明。”
江霁看着糕点铺上眼花缭乱的吃食,想到白日里苏安点了一桌子的点心唯独桂花糕吃得最多,于是他从白逾的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包了两包酒酿桂花糕。
“白兄接着,我走啦。”
白逾高举酒杯冲他挥了挥,看着江霁往桥的方向走去。
桥这边比往日要求热闹许多,江霁看了两眼,原来是齐百鸣正与人乘船同游,长安街的百姓听说后纷纷围在岸边,想要一睹这中郎将的风采。
齐百闻那厮携着自己新过门的九夫人坐在船头,神采飞扬,好像这些人围观的是他这个通判。
“听说玉真公主今日设宴,中郎将刚入京便被请了过去。”
“玉真公主?那中郎将岂不是又要高升了?”
“嘘,别乱议论当心你的脑袋。”
“听说王大人和夫人清河崔氏也要过去,可是真的?”
“这我哪知道?”
岸上人压人议论纷纷,江霁举着桂花糕,生怕给压坏了,再回眼看去,桥那边的白逾已然离去,江霁已经想到了他那雅兴被这乌泱泱的人群惊扰后心烦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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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倚靠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月亮,佩儿端了碗粥过来安慰道:“小姐别伤神了,吃点东西吧。”
苏安把碗推了推,神情哀怨:“也许真如你说的那样,人家压根看不上我。”
佩儿小心询问:“小姐喜欢这江公子?”
苏安摇摇头,她只是想能在这侯府安安稳稳的住下去而已。
佩儿不知该如何劝说小姐,她把粥放在桌上,再抬头时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指着院外忽然惊喜道:“小姐,是江公子来了”
苏安看去,院外果真出现一个人影,身若玉树,手中还拎着两包东西,佩儿欣喜地看了苏安一眼,推门而出,道了声少爷好,就跑没影了,留着苏安和江霁两个人隔窗相望。
苏安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眸子里还沾着泪水,只见江霁眼中笑意浮开,他晃了晃手中的糕点:“苏小姐还没吃东西吧?”
待苏安点头后,他才进了屋内。
江霁把糕点放到圆桌上,修长的手指将棉线和油纸拆开,桂花扑鼻的清香很快便同蝉鸣在屋内散开,他捏了一块走到苏安的身前,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还挂着泪痕的脸庞,
“吃点吧。”
江霁把桂花糕递到算的面前,捏着糕点的指尖处微微泛红,江霁本就生的好看,眼睛又温柔,被他这般看着,苏安只觉耳尖发热。
她将桂花糕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很软,很甜,让人心脏都有些发慌。
江霁见苏安吃了东西后笑了,他说:“我来给苏小姐道个歉。”
夏夜的风此时刮过,外头树叶声作响,“我昨日和今日的话,并非有嫌弃姑娘之意。”
捏着桂花糕的苏安愣愣神,又听江霁继续说道:“我自觉得,与姑娘虽已成亲,但却从未见过面,若当真做了那件事,才是冒犯了姑娘。”
苏安心里热热的,他看着江霁的眉眼,只觉得他善解人意,心中还升起了一丝的亲切:“其实,我也并不想同夫君,”她的脸一红,实在羞于将话说出口。
江霁笑了笑,他又递给苏安一块桂花糕说道:“夫人不必说,我都懂。”
苏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江霁没有叫自己苏小姐,而是夫人。
“那,夫君不会同我和离的对吗?”苏安的声音磕磕绊绊的。
江霁听后没忍住地笑了起来,他冲苏安点点头,在心里感叹真被他白逾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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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夜,苏安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虽然自那以后除了回门那天整日与江霁在一块,其他日子里仍是很少见到江霁,但苏安觉得一个博学多才的公子,本就应该多在外头读书用功,怎能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更何况他俩本来也没有情。
她想到从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