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快步走了几步,扶住了跑得大口喘气的钟淇淇:“你别急,怎么了?”
“辞姐,你刚才看见天色变了没有?”钟淇淇神色慌张,“就是……就是,就是感觉景物全都变了的那种!连说话的人都变了的那种!”
要说景物,顾辞确实是感受到了一点微末的变化。但要说人,她倒是真没有感受到差异。
“我就遇到一个从头到尾脾气都很差的老头。”顾辞蹙眉,“怎么了?”
钟淇淇:“我本来和一个阿姨聊得挺好的,可忽然一下周围景物完全变得一点也不……光鲜?”回想到之前看见的景象,钟淇淇自己也想不出该怎么描述,“反正就是,天变了,那个阿姨的态度也变了。”
顾辞:“怎么变了?”
“变得不耐烦,”钟淇淇说到这里就有些委屈,“还赶我走。”
顾辞又帮钟淇淇理了一遍,才得知钟淇淇本和一个杂货摊阿姨聊得正欢,却忽然一个眨眼就见周围景物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伴随着的,还是杂货摊阿姨的驱逐,还有周围人对她“外来人”身份的排挤。
两边经历并不相同,但唯一的共同点却让顾辞很在意。
为什么排挤外来人?
对比起镇民最初的态度,这一点实在是太可疑了。顾辞无法妄言断定,便只能说:“先去和边屹柏会合吧,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情报。”
两人转身准备走向来时的地方,但顾辞回头时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淇淇,你有没有觉得天黑得有点快。”
经过顾辞提醒,钟淇淇也后知后觉到天确实比他们来时要黑得多了许多。
顾辞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不对劲,先去找边屹柏。”
又一声惊雷骤然横空划过,雷鸣落下同时又是一大批居民四散躲回家中。
顾辞牵着钟淇淇在迅速暗下来的天色下跑着,还听着周遭不断传来居民的声音:
“天黑了,快回屋。”
……
“快快!赶紧回去,天黑了!”
……
“这天是一天比一天黑得早了……”
钟淇淇忍不住分神,一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嘀咕:“明明是要下大雨,但这些人倒更像是怕天黑……”
“天黑了一定有东西,”到这时候顾辞已然笃定,她又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今天估计赶不回去了,得找个地方落脚。”
说着她又不禁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表:“边屹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电子表没有修复数据的动静,可两人跑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看见边屹柏的身影。
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黑云压着大雨就这么倒了下来。
大雨如注,天边还时不时劈两道惊雷。
这样的雨显然是没办法继续寻找边屹柏了,于是两人只能分头沿街敲门,寻找一处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
谁知前不久还和颜悦色迎着他们到来的镇民,才一场雨的功夫,就对她们的求助清一色地回馈了冷磨合视若无睹。
顾辞敲响第一户人家:“您好,我是外面来的记者,出门着急没带伞,方便借一个地方给我们避避雨吗?”
门内:“快走吧快走吧!这里没你们的位置!”
第二户人家时,顾辞有意回避了“外来人”的身份:“您好!我们是山上下来采买的,方便借个地方给我和妹妹避雨吗?”
回避了“外来人”的身份后,门内态度果然稍微转好,但仍然没有要为她们开门的意思:“那你们就快回去吧!没办法给你们开门。”
回绝之后,屋里似乎还隐约传来了小声抱怨:“知道镇上的情况还让我们开门,她们山上的真是……”
顾辞没能听清屋子里最后的抱怨声,也赶着带钟淇淇找地方安顿。
只是一直到顾辞和钟淇淇被浇了一个透心凉,这半个镇子都没有人愿意为她们开门。
无处可去的两人只能躲进了镇子入口处的一个破陋小草棚下,一边拧着头发上的雨水,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的镇子放眼望去已然没了活人行动的踪迹,就连猫狗好像都找到了藏身之处。
才到落日时分的天已经彻底变得漆黑,一场宛若降落在午夜的大雨又这样骤然停下,转眼连半点雨滴都找不到。
——就像是这场雨的落下就是为了入夜一样。
顾辞并不害怕妖魔鬼怪或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但面对因为对现状全然不知的被动,她的确有些不安。
“真是见了鬼了,”顾辞终于有些不悦,“这个镇子究竟有什么毛病……”
来这里这么久,别说没能找到一些这个世界的命题所在,还被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搞得一肚子火气。
顾辞合眸做了几下深呼吸调整情绪,又听到窸窣的动静逐渐靠近。
“娃娃笑,娃娃跳,
娃娃树下睡觉觉,
……
娃娃笑,娃娃跳,
娃娃的妈妈井里叫,
……
娃娃笑,娃娃叫,
娃娃要往井里跳,
妈妈怀里睡觉觉。
……”
一点萤火由山脚的位置远远飘来,伴着轻快的脚步,还有稚嫩的咿呀童谣声。
屋檐积水落地的滴答水声将整个镇子反衬得愈发安静,也显得童谣每一个咬字都清亮得瘆人。
小镇上充斥着反复回响的童谣,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可一直坐在这里只是坐以待毙。
顾辞只能屏息凝神,又伴着加速的心跳声,感受着钟淇淇环着她的手一点点紧绷。
就在脚步声来源愈发靠近,即将要与顾辞和钟淇淇打一个照面前的一瞬间,顾辞忽然听钟淇淇一声惊呼:“辞……唔!”
她猛然回头,可整个草棚下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心跳还在加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流向了心脏,让顾辞在与黑暗对峙同时手脚止不住地冰凉。
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