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风很紧的医生,你可以去那里看病……”
高烈自己都觉得此事有些唐突,但同时又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游梦龙对她“提了这个请求”,而她又“同意了”,那索性在酒毕之后就将人带回了府中,以免夜长梦多,到手的美人又飞了。
回王府时正是高炽入睡的时间,高烈尽可能地不去惊动妹妹院中的下人,将游梦龙悄悄带回自己的屋里,又让人准备了侍女服、屏风、矮榻以及各种所需的生活用品。
是夜。
高烈躺在床上,听见一屏之隔的地方传来苦闷的沉吟,实在睡不着,索性掀开帘子,下了地,到屏外查看。
黑亮如绸缎般的长发如罗网一样散落在白色的床褥之上,苍白的脸在荧荧月光之中显得没有一丝生气。
就像一具被噩梦魇住的尸体。
不知他如今究竟被什么魇住,为何感到困苦。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未好透,或许是因为前一晚没能安眠,或许是因为生来所受的那些不公。
高烈蹑手蹑脚地走上前,犹豫着是否要将他叫醒。
就在她指尖触到床沿的刹那,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掐着脖子按倒在床上。
黑绸一样的长发在她的鼻尖摇曳,弄得她痒痒的。
在视线相对的时刻,眼前的人睁大了眼睛。
“是你。”
扼住咽喉的手终于放开,紧绷的脊背也松了气力。
“我做噩梦,吵醒殿下了?”
高烈用手撑着床板,支起上半身:“是啊。亏你做着噩梦还这么警觉。”比猎场上的食草动物们还有过之而不及。
“抱歉。”少年退让开来。
高烈伸手,在游梦龙闪避之前触到了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
她不喜欢男人的汗,总觉得那些液体有股怪味儿,令她避之不及,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被一股干净清冷的檀香包裹了起来。
她爬下床:“我去给你拿块毛巾擦擦汗吧,这样睡下去,弄不好要着凉的。”
游梦龙抓住她:“不用劳烦殿下,我身体很好的。”
高烈不满地将他推回床上:“你现在是我的侍女,得听我的。”说罢便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外套搭在肩上,就这么出了房门。
游梦龙望着消失在眼前的那条背影,不由发起愣来。
即使从出生起就被当成女孩抚养,他依然会时而冒出无法习惯自己伪装的异样感。但高烈不同,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同类,他能感受到她的这种伪装的融会贯通。
自出生至今的十六年一直被当成男孩抚养长大,或许她确实对“如何做一个男人”比对“如何做一个女人”更加熟悉,但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完美的成为另一个性别的人,上天也就没有必要创造出两种性别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终归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这也是游梦龙无法究明的真相。
——王公贵族偶有因为继承人的欠缺而将男孩扮成女孩上报宫廷的情况,可为什么延王要让自己的长女假装成一个男孩呢?